文/江婕瑋 職能治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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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正值青春年華的妳,與愛情長跑七年的青年才俊步入禮堂,準備開展王子與公主幸福快樂的生活,並甜蜜地計劃生下可愛的寶寶。然而,善良純潔的妳完全沒料到這是磨練的開始…
最先衝擊妳的,是孕期的子癲前症。母體長時間承受疼痛與不適,比起自己,妳更憂心腹中胎兒的發育,時時小心地監控身心健康,好不容易足月了,生產時卻因大量失血而有生命危險,在幾乎是與死神拔河的劇烈疼痛中,終於,生下了我。
才兩千多克的瘦小嬰兒,哭起來竟是驚天動地,更令妳頭疼的是,孩子無時無刻都在哭:肚子餓哭、想睡覺哭、受驚嚇哭、尿尿哭、便便哭、熱了哭、冷了哭...無分晝夜,妳經常得拖著產後疲累的身軀,耐心地安撫我。有好多時候,妳都是折騰了一整個晚上,虛脫地癱軟在床,又被尖銳的哭聲驚醒,趕緊跳起來料理孩子的大小事。
基於重視孩子的成長,謹慎的妳經常博覽群書,精讀最新研究與專家說法,根據發展里程碑的各階段按部就班地教養。妳也深知,身為老師,妳給孩子最好的禮物就是「教育」。
於是,家裡充滿著各式各樣的益智玩具。童年記憶所及不是七巧板、疊疊樂,就是智高積木、智慧金字塔;偶爾放鬆一下,看的是「小牛頓」科學雜誌或卡通「十萬個為什麼」,最熟悉的遊樂場是圖書館和小叮噹科學園區;其實假日可以好好休息的,妳和爸爸為了給孩子最豐富的童年,不辭辛勞地跑遍全臺灣的遊樂園及世界各地的觀光景點。
在妳的辛勤栽培下,駑頓如我萬幸地被現行教育體制看作是資優生,但不知道是不夠聰明、太過聰明還是自作聰明的我經常闖禍,像是:把洗衣粉當奶粉泡、好奇地將電池塞進鼻子裡、愛吃醋而常偷捏妹妹...讓妳傷透了腦筋,沒有一刻放心。
入學之後,妳常精挑細選各大參考書,用心地出許多習題,要我未雨綢繆;可頑固的我總是上演著妳追我跑的劇碼,在段考的前一天,才乖乖地進「江媽媽補習班」抱佛腳。
青春期,以自主為名的強烈衝撞,總讓妳止不住心痛的淚水,不成眠的夜晚已數不清。然而,妳雖受了傷,卻願意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愛,甚至將痛苦經驗昇華,帶給學生和家長直達心底的同理與支持,和一起走過來的我討論如何幫助每個家庭,讓我好敬佩妳有一顆如此美麗的心。
終於拉拔到大學,妳開心地如釋重負:「我輕鬆了,現在開始,唸書是你們的事啦!」可事實上,妳的擔子從未放下:
是妳,在我經歷刻骨銘心的失戀時,哭得比我還難過。
是妳,在我被人誤解時,比任何人都還要用力保護我。
是妳,在我為理想拼命得筋疲力竭,給我溫暖的擁抱。
即便我嫁作人妻,在妳眼中我仍是一個天真的孩子,時時提醒我吃飽穿暖,還把我老公當兒子一併疼。留學期間,妳特地不遠千里來到洛杉磯,去最多的不是觀光勝地,而是到各大超市買遍所有我喜歡的食物,讓我一回家就能吃到熱騰騰的、媽媽的味道。
有好幾次,妳喜孜孜地說:「等孫子一出生,我就可以退休幫妳帶小孩了。」讓我驚覺,妳是這樣甘心地把後半輩子都給予我,而妳的恩情我永遠、永遠沒有辦法還清。
第一次分隔兩地的母親節,才發現我們的心始終像臍帶般緊密相連,尤其是靜下來的時候,特別能感受到思念在血脈裡暖暖地流淌著。
親愛的媽媽,感謝妳無條件的愛,也心疼妳無私的付出,願能將一切美好都奉獻給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