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16日 星期二

[漂流] 《把妳生回來》試讀版

原文出處:
http://blog.sina.com.cn/u/5388083033


【書籍簡介】

  有一種愛,很想念卻無法相見──
  那是,媽媽來不及看見肚子裡的你健康長大。

  有一種愛,很滿溢卻無法付出──
  那是,媽媽好想要一個你卻遲遲等不到。

  這種愛,是最令人心疼,卻無聲在角落被忽略的愛…

  「孤兒」,是用來形容失去父母的小孩。
  那麼,失去小孩的父母呢?
  我們,卻無法為他們找到一個名詞。

  第一次,當你成為「爸爸」和「媽媽」──
  有好多朋友,可以陪你分享新生的喜悅;有上百本書,可以教導你如何養育和照顧。
  但是,當你不幸失去了「他」,你才發現──
  沒有一個人,可以陪你面對離別;沒有一本書,可以指引你走出悲傷、找到希望。
  期待的孩子變成了來不及誕生的天使,身為父母親的你,還真實存在過嗎?

  這是一本寫給失去孩子的父母的書。

  在世界上,有超乎我們想像的人,曾親身經歷過這種傷痛,無論是流產、死胎、早產、或死於併發症的寶寶。也有許多期盼當父母的人,卻無法如願等到屬於自己的寶寶來臨。

  不論是遭遇哪種情況的父母,內心的痛苦與對孩子的思念,都一樣深刻。但我們無須獨自去面對悲傷,看著書中這些父母的故事,你會發現被眼淚封閉的自己,其實並不孤單。

  失去絕對不是人生的終點,在傷痛之後,我們仍可以找到繼續前進的方向。「把妳生回來!」不只是期待離開的天使再次降臨,更是做母親的「妳」給自己的重生!


【作者簡介】

瑞秋.史坦波特(Rachel Stanfield-Porter)

  澳洲人。她一共擁有過四個孩子,但因為死產及流產之故,前兩個男孩都沒能保住,因此,她深知組成家庭所需經歷的喜悅與悲傷。在身歷生命脆弱的無情打擊之後,再加上個人悲傷經驗與缺乏適當支持等等因素,促使她成立「邦妮寶貝基金會」。

  她致力於幫助有相同遭遇、同樣經歷悲痛情緒的家庭,並希望能減少每年嬰兒的死亡人數。「邦妮寶貝基金會」成立滿十五年之後,每年成功協助經歷新生兒哀慟的澳洲家庭多達五萬個,他們並提供各醫院重要的醫療設備,希望能保住更多新生兒。這個基金會目前是澳洲悲傷諮詢服務的領導機構,許多夫婦在失去寶寶之後,便會轉向基金會尋求協助。

  《把妳生回來》是瑞秋的第一本著作。



【目錄】

序 給曾經的生命
前言 無聲之淚
第一章 寶寶,再見
第二章 寶寶,我無法不難過
第三章 我好想當媽媽
第四章 尚未成形的天使
第五章 如果你能長大
第六章 保溫箱裡的小奇蹟
第七章 跨越孕育生命的難關
第八章 超音波告訴你的事
第九章 我們可以做什麼?
第十章 孩子,寶寶只是去了天堂
第十一章 醫療人員的觀點
第十二章 從選擇好醫院開始
第十三章 寶寶,你永遠在我的生命裡
第十四章 創造新的未來
尾聲


  
【試讀版】

給寶寶的一封信

  我是多麼期盼能擁有你。

  當我發現你已經在我體內時,我真的好興奮。 我們想要小孩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真的認為,你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 你到來的時刻是如此的完美,我也不曾想過,事情發展會不如預期。

  我很快就懷孕了,該有的症狀也都有了:反胃、乳房脹痛、感到疲倦,但我一點也不介意,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只要能保住你,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去做。

  但我始終無法了解,為什麼我留不住你。 你曾是我的一切,我為你編織了希望與夢想,我只知道,你會是最美的孩子。 當我還是個小孩子時,我就夢想有一天能當母親。 等了好久,夢想才得以實現,而現在這一切…唉,只能存在於當時的想像裡。

  自從你離開我之後,我非常空虛孤單,儘管你只在我的生命裡,與我共度十週的時光,但我永遠無法將你忘懷。 我從沒想過,會如此深愛及渴望某個人。但自從知道我將無法再擁抱你、無法再見到你的笑容,你甚至不再是我未來生命的一部分時,我的心,真的好痛。我希望真的有天堂,而你就在那裡,或許有一天,我們可以在天堂重逢。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我第一個小孩,你是爸爸媽媽第一個愛的結晶。

  我真的好愛你。至今,我還是無法不悲傷,幾乎每天都會想起你,盼望能再度擁有你。 但此刻,我的寶寶,我知道我得放手讓你離開,這真的好難。我知道如果可以,你一定想留下來。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更不是你父親的錯,你就只是不能留下而已,雖然我永遠無法知道為什麼留不住你。 我會試著接受這個事實,並希望有更快樂的未來。

  孩子,你永遠在我心中,我也永遠愛你。

你的母親




【序】

獻給曾經的生命

  直到我親身經歷失去寶寶後,我才知道這有多難過。不只是會影響父母,就連他們的家人以及朋友,還有所有關懷準父母,要與他們一同分享喜悅、期待新生兒到來的人們,也都會感染到這份傷悲。

  可惜這是發生在許多人身上的殘酷事實,在澳洲,每四個孕婦中就會有一人無法保住寶寶。

  我的第一個寶寶在二十三週時出生,他的生命不到一個小時。但我不像其他失去寶寶的父母一樣無助,我很幸運,當時陪在我身邊的人都充滿智慧,因為他們都曾走過這條路。而在醫院的護士和社工,也不斷鼓勵我去看寶寶,並且鼓勵我們哀悼失去的孩子,這點點滴滴,讓這個短暫生命變得如此真實。

  後來,以我祖父之名,我們將孩子取名為艾薩克,讓醫院的牧師為孩子舉行喪禮,並將他的骨灰撒在我姐姐的農場,在那裡我們種植一棵樹木,作為對艾薩克的紀念。

  他那微小而無生命的大體,可以受到尊重與人性化的待遇,是令我可以正常地告別孩子,也能因此感到安慰的原因。

  但對其他人而言,他們仍舊得沉默地面對一切,往往在莫名失去孩子的情況下,院方卻迅速處理掉流產或早產寶寶的遺體,徒留排山倒海而來的悲傷情緒,讓哀慟的父母親默默承受。

  有多少父母親,在為他們的失去感到悲傷時,還要面對「下次會更好」這種不恰當的「安慰」?

  雖然這些建議都是出自於善意,但從我自身的經驗,我知道接受事實的重要性,並且要紀念這曾經存在過的孩子。在我懷有艾薩克的那幾個月,我們每一天、無時無刻都緊緊相連。我深愛著這個小生命,我樂於為他而懷有夢想、計畫未來,與他一起共組完整的家庭。

  或許他的傳奇故事,是他唯一能留給弟弟的一切。他的弟弟奧斯卡現在已經八歲了。而艾薩克讓我瞭解到,沒有比生命更偉大的禮物,而且你也不能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每天,我都很珍惜這份幸運,珍惜能有第二次機會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擁有這份生命中最珍貴的禮物。

  我希望這本書能幫助其他有類似遭遇的父母親,妥善處理他們的「無聲之淚」──這也常用於形容我們失去所愛的孩子。希望它能幫助徘徊在悲傷邊緣、面對黑暗的人們,陪伴他們面對悲傷,重新燃起對未來的期許。

  謹以本書獻給所有曾經短暫觸動我們生命,卻改變我們一生的寶寶。

德博拉.托馬斯
ACP雜誌群總經理



【前言】

無聲之淚

  歐普拉、妮可基嫚、寇特妮考克斯,以及眾多名人、運動明星和遭逢寶寶死亡的父母,皆不斷呼籲各界重視死胎與流產的真實數字,因為這是一個與外界隔離的角落。直至最近才有各界名人站出來公開發聲,訴說他們失去孩子的經歷。

  就如同我們在心肝寶貝身上滑落的無聲淚水,這也是長期以來,世界各地的無聲失落,大家不會公開討論失去的寶寶,只會告訴這些女性「再試一次」、「這本來就很自然」、「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但是請問,如果我的母親過世了,我應該再試著接受新母親嗎?父親死於癌症是很正常的事嗎?如果我的妹妹死於車禍,我該若無其事的繼續過日子嗎?事實上,寶寶的死亡,應該也要被視為生命的重大事件,應受到家人的重視與支持。

  該是改變的時候了。

  我永遠記得,在我隔壁床那位藍眼黑髮的年輕母親,當她背靠枕頭坐在病床上,為剛出生的兒子哺育母乳時,在她臉上滑落無聲的淚水;因為在同一天,我的兒子死了,就是這份烙印心底的回憶,引導我繼續向前走。

  因為意識到我剛經歷過的悲劇,那五味雜陳的感受,在在都衝擊著我的身心靈,當我們目光交會時,我的淚水也不禁滑落下來。

  院方將我安置在產科病房裡,從育嬰室傳來新生兒哭聲的回音,不斷包圍著我。在育嬰室裡,寫有我兒子約書亞名字的那張小床上,空無一人。

  有一個母親,一面抱著她的新生兒,一面卻為另一個懷裡空盪盪的母親潸然淚下。

  這些無聲的眼淚,以及失去孩子充滿絕望的感受,從此徹底改變我的人生。

  在我的床尾掛有一塊牌子,上面用紅色粗體字寫著「自發性流產」。當我蹣跚地從床邊走向洗手間時,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塊牌子──我瞇著那腫脹、充滿淚水的雙眼,看到這一切,也才瞭解為什麼其他病患與訪客會冷眼看我。他們有可能認為是我自己拿掉了孩子。這種態度也反映當時醫院的過時制度,但現今情況已有大幅改善。

  早在兩年前,我曾在墨爾本一間知名的產科醫院急診室,經過一陣匆促的檢查,再經歷兩個半小時的等待,院方只告知我有表面出血,並建議我要冷靜下來,然後就叫我回家了。

  但我的人生,也就在那天起了轉變。

  當我不安地坐在繁忙的急診區時,護士正在評估病患情形,我看到有個護士對她同事談起其中一名婦女的狀況,說她「只有幾個月,有些微出血…還不急,她可以等」,然後,等她轉身來看我的情況時,卻順口提到那個女人,說:「她懷孕了,孩子可能保不住。」當下,我內心一陣煎熬,為的是醫務人員對於這類事情的處理態度。

  後來,院方只是叫我回家,如果還有任何問題,打電話與醫院聯繫即可。但幾個小時後,我的寶寶以斯拉在家出生了,當時,我只有獨自一人。許多人以為那處境只是淒涼,可是事實上不只這樣,我簡直感到恐懼、急迫和絕望,但我找不到一個正確的字眼來形容或解釋我真正的感受。我的人生一直不斷地在壓抑情緒,這是我首次公開「說」出細節。

  我們將以斯拉的遺骸埋在後院,以十字架標示出他的位置。我們家裡的成員,沒人正面提起過這件事。我始終不曉得,他們是否瞭解我真正的感受。我們沒有直接告訴鄰居或遠方親友,所以他們還是不斷地問孩子何時出生。

  我關上了嬰兒房的房門,打包寶寶的衣服,然後讓自己回到忙碌的工作──我一直都善於讓自己回歸原點…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

  這也是我在十五年前創立「邦妮寶貝基金會」的原因之一,從此我認識了無以數計失去寶寶的家庭。我也到美國、紐西蘭、英國等其他國家設立分部,並與為數不少的醫療專業人員有所交涉。

  這是一段崎嶇、艱難,充滿情緒起伏的過程,但也比我想像中更有成就感。這是我未曾想過的榮耀,也讓我意識到,如果你有足夠的熱情,你就能實現一切,而你生命中最痛苦的時光,也會轉為幫助他人的正面力量。

  就在我第三個兒子丹尼爾出生沒多久,助產士將他抱給我時,我轉頭對我的先生艾倫說:「我們真的很幸運,有些人可能永遠無法體會這種喜悅與滿足──因此我們必須幫助有相同遭遇的哀慟父母,給予他們力量與繼續走下去的希望。」

  十七個月之後,我們再度幸運產下約爾舒,一個八磅重的健康寶寶。

  雖然我知道設立悲傷諮詢服務的必要性,但我從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兩個兒子會這麼早就離開這世界,只能想到的是,或許藉由協助正確的醫療研究計畫募款,我們可以幫助其他人找出答案。

  隨著「邦妮寶貝基金會」的成長,業務日益繁忙,也有越來越多的家庭迫切尋求支持,一直到我決定寫《把妳生回來》,我才有機會回頭審視過去的一切。

  而在我為了寫這本書,到澳洲各地採訪時,儘管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已經有多年經驗,卻也不免為這些真實故事和失落、悲傷、痛苦及盼望等種種情緒反應而動容。

  採訪期間,我的心情有如坐雲霄飛車般起伏,充滿淚水、擁抱和微笑;有時候會因為當初掙扎想要活下來的早產寶寶,現在很健康而感到開心;健康的小惡魔,能讓父母親茶餘飯後,一再與他人分享這份愛與喜悅。尤其聽到當時辛苦來到這世界的寶寶,現在有多麼地健康與正常,更是振奮人心。但我心裡始終記得這個悲傷的數字──在澳洲,每天還有大約兩百名的寶寶,因死胎或流產而無法來到這個世界;以及每十名新生兒中,就有一名是早產兒。

  當您閱讀這本書時,您會體會到這些活生生的故事裡,充滿痛苦、悲傷、犧牲、期盼、喜悅和其他種種的情緒。希望藉由此書,能幫助您更加體會無數個失去孩子的家庭,多年來所受到的影響,以及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與感受。這本書是持續在我們身邊發生的悲劇、淚水以及戰勝逆境的故事。

  身為讀者的您,不必非得親身經歷失去孩子,您也可以是為了其他有類似遭遇的親友,幫助他們認識悲傷。

  感謝您閱讀本書,並成為我們這趟《把妳生回來》旅途的一分子。

瑞秋.史坦波特
邦妮寶貝基金會創辦人



【第一章 寶寶,再見】

  「孤兒」是用來形容失去父母的小孩;但是,我們卻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失去小孩的父母。對這些父母而言,他們剩下的,只有悲傷。那種來不及為孩子命名、來不及跟孩子說話的痛,深植在經歷類似遭遇的家庭中。

  面對這樣的情況,指引父母如何抒發失去小孩的情緒相當重要。即使是在朋友與家人之間,情緒抒發的相關話題也不見得能獲得充分討論。到目前為止,因為流產、死胎,以及早產,導致失去小孩的痛,仍是被我們以逆來順受的態度而漠視的話題。遇到這種事情,每個人的反應不盡相同,有時男人會藉由工作來忘記傷痛,女人則會深藏封閉自己的情緒,反之亦然;即使性別不同,也可能做出相同的情緒處理。此時,身旁的朋友往往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安慰,或做出適當的反應。

  徹底的心碎與極度的喜悅往往只有一線之隔。你該如何表達你的情緒?還有,你與你的家人該如何記得這曾經擁有的孩子、如何接受失去的事實,以及該如何走出這段傷痛,並且鼓起勇氣試著再孕育另一個小孩,或是就此接受不會有小孩的事實。本書蒐集了一系列未曾公諸於世的故事,敘述澳洲的父母及小寶寶,如何走過懷孕及早產的創傷,這些都是真實的奇蹟小故事,也是關於愛的最佳故事。

生命的起落

  懷孕是一件令人珍惜的事情,在受孕初期,你會開始計畫未來一切與孩子有關的希望與夢想;但隨著失去孩子,面對這不公平的悲劇,你所有的希望與夢想也隨之破滅。不論你是懷孕短短數天、幾個月,還是產下死胎,抑或新生兒出生沒多久就死亡,這特殊的小生命,都會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花點時間仔細想想,這孩子對你的意義,以及你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很快地,你要面臨許多抉擇,不管旁人的建議再好都一樣,不要輕易做出決定,也不要讓他人強迫你在短時間內做出決定。到了該向小孩道別的時候,也只有你與你的伴侶知道該如何進行這特別的祝福與告別。多看、多聽、多記取他人的經驗,幫助你做出正確的決定。切記,你要為自己的失去、為自己的悲傷,更要為了自己與孩子,創造出屬於你們獨有的記憶。

  你會經歷一連串的悲傷,這悲傷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但重要的是,你的孩子與生命的起落,都將會以你想要的方式,融入你的生命當中。你必須為自己做決定,更要相信你可以為自己與孩子做決定。

當你失去了孩子

  很不幸,許多夫妻都曾經面臨過失去胎兒的痛。當他們面對這種傷痛時,不外乎是感到震驚,然後腦中一片空白。不論懷孕期長短,大多數的父母都會因為失去小孩而感到悲傷。而他們的難過,可以有幾種抒發的方式。

  現今社會,人們在決定成為父母前,通常會先經過規劃,並期待好的結果,所以事情發展不如預期時,父母當然很震驚;而且不管現今醫學科技如何進步,死胎或流產仍時有所聞。失去胎兒,意味著先前為未來編織的夢想,將無法達成,徹底破滅。

  父母雙方,尤其是母親,常會自責無法生下健康的寶寶,在事情剛發生的前幾週,不斷在心裡想著同樣的事情,試圖找出可能的原因,母親最常自責的想法包括:

  ‧如果我有充分休息。
  ‧如果我多吃一點。
  ‧是不是我壓力太大?
  ‧我們不該發生性行為…

  事實上,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無關乎父母親做了什麼,或少做了些什麼,真正的原因往往無法獲得證實。

  每個人失去胎兒的體驗都不盡相同,有人感到疼痛及出血,有人則在無徵兆的情況,透過超音波診斷才知道。如果是懷孕初期流產,母體須徹底刮除子宮內的懷孕組織,否則會導致大量出血及感染。若是懷孕期間較長,母體必須將嬰兒身體產出。一樣經歷數小時所產下的小孩,卻沒了生命,對母親而言,是不可承受之痛的經歷。

  然而,就算失去這條小生命,依照懷孕期的時間來看,還是有可能可以看看他、抱抱他。許多父母親一開始會感到害怕,但大多數的個案都表示,即使孩子已經沒了生命,但能看到他、抱著他,那是難以抹滅的特殊時刻。另一種懷念寶寶的方式,就是為他命名,給他一個獨立的身分。大多數的醫院都有「紀念盒」,可以放置小孩的照片及物品,提供父母親作為紀念之用。

  懷孕期二十週以上才產下的嬰兒,醫院會開立出生與死亡證明,並可安排火化與喪禮事宜;懷孕期未滿二十週的嬰兒,也可以為他們安排火化或喪禮,但這並無法律規定。有些醫院也有提供喪禮服務,有時父母親較傾向安排符合他們需求的私人追思紀念。這些決定都沒有對與錯,只是依照個人的感受及需求而定罷了。

  失去小孩的父母親,會覺得周遭親友對此事無法接受,或是無法感同身受。為了避免加深當事人的傷痛,或是在不瞭解難過程度的情況下,親友們會避免再提起有關孩子的事情。但有關小孩的事情,某些情況下,是可以直接說出小孩的名字,這等於是認同這無緣的孩子,是家中的一分子。跟有類似遭遇的父母親談談也會有幫助,你會意外發現,其他類似遭遇的夫妻,也會有類似的感受與悲傷。

釋放你的情緒和悲傷

  對於失去孩子這件事,你不必故作堅強,也不用感到自責,你可以放聲大哭大叫,吼出內心真正的感受。許多情緒起伏會隨著時間過去,而你和你的伴侶也將慢慢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實。在剛失去孩子的前幾週,你會為了曾經存在的事實而悲傷,面對著空盪盪的嬰兒床、放滿童裝的抽屜,甚至是整間嬰兒房都會提醒你,孩子已經不在的事實。一方面你會整個人沉浸在哀傷中,另一方面又會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對於失去小孩的傷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理方式,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從一開始知道事實的極度悲傷,隨著時間過去,你的悲傷也會跟著改變。但是失去孩子所造成的影響卻無法抹滅,因為你永遠不會忘記,曾有過這個孩子。

尋求支持與諮詢

  要哀悼自己的小孩並不容易,因為你終究會為了無法充分瞭解這個小孩而感到難過。請記得,在這過程中,你不是獨自面對,你可以尋求好友、家人,或諮詢服務,都將讓你的情緒與痛苦找到出口,讓一切變得更有意義。不要害怕尋求協助,有時找個富有同理心的傾聽者也不錯。試著講出來,毫無保留表達自己的感受,這對你的悲傷有所助益。如果你要尋求諮詢,一定要找親友以外、能讓你信任自在的對象。

學習適應孩子的離去

不要急著走出悲傷,慢慢來

  給自己一點時間,體驗傷痛,這感覺會分成好幾階段,你會經歷一連串獨一無二的情緒起伏。其他人只能提供善意的意見,試圖幫助你;但你必須順著自己的意念,依照自己的步調,找到能坦然面對傷痛的方法。

瞭解傷痛的階段

  傷痛的階段可分為否認、憤怒、自責、沮喪與接受。藉由瞭解傷痛的各個階段可知,在經歷傷痛時有其多面性,也會意識到情緒本身,就有如搭乘雲霄飛車般起伏。

你會感到卻步,但這是悼念孩子正常的過程

  接受事實需要經過一番掙扎,甚至你會發現,特別是在面對紀念日,或某些會引發你對孩子思念的事件時,你最初的傷痛又會開始隱隱作痛。接受這樣的卻步也無妨,畢竟這是件不容易面對的事情。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面對可能導致傷痛的情況,想要跳脫任何會引發情緒的環境,那也沒關係。

跟你的伴侶好好談談

  在這種情況下,你跟你的伴侶會想躲開一切,想用你們自己的方式哀悼小孩,這都是很正常的。試著把握這段時間,開誠布公對彼此說出心中感受。你必須誠實告訴你的伴侶,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但不要預設立場,希望對方能跟你有相同的感受。

常見問題

*我覺得很自責,這是正常的嗎?
  自責的情緒是父母親在失去小孩後,面對事情最常見、也是最強烈的感受。這是悲傷過程中正常的一部分。身為父母很自然地會去猜想,是否可以採取什麼行動來預防事情發生。要不斷地將自責的想法與你的伴侶討論,但要避免怪罪彼此,也不要一遍又一遍地苛求自己,如果做了不一樣的決定,事情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果?也不要再去想「如果」這類假設性的問題。要覺得你與你的伴侶不管在何種情況下,都已經盡力做到最好,凡事都在掌控之中,用這類的想法,試著去控制對自己的自責。

*為什麼是我?不公平!
  這本來就沒有合理的解釋。失去小孩的確很糟糕,也真的不公平。你可能會想: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才會導致這種結果?也或許你會覺得,這是自己活該,注定要失去孩子。最重要的是,你必須接受已經失去孩子的事實,但不是你注定要失去他,因為沒人可以清楚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現在該怎麼做?
  失去孩子的痛固然難受,但你還是要繼續走下去,這強烈的痛楚會隨著時間而緩和。關於孩子的記憶,仍然會讓你感到痛苦,但你終究會學著以自己的方式和步調,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實。



【第二章 寶寶,我無法不難過】

  對許多父母而言,在得知懷孕後,生命就從此改變。不論是喜悅或擔憂,這個新生命都將是你未來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小孩死亡後,你的感受可能排山倒海而來,你需要的不只是身體上的復原,還包括情緒及精神上的復原。悲傷是失喪後的自然反應,父母親必須知道,在悲傷過程中各階段的所有感受、想法及情緒的重要性。

難以忘記的傷痛

  人們常說,失去孩子的父母親,他們的悲傷是再痛不過了。當小孩死亡,父母親某部分的生命也隨之結束,最重要的部分也已不復存在。「唯有等到小孩離開人世後,做父母親的才能真正體會到,自己對孩子的愛有多深。」沉浸在傷痛中的父母,也不免要面對矛盾的心情:一方面要等待走過失喪的極度傷痛,另一方面卻又想記得這痛的感覺,才能提醒自己曾經有過小孩、但小孩卻已死亡的事實。小孩的死亡,是失喪的父母親心中永遠無法彌補的空缺。

  父母親的悲傷,往往會牽涉到廣泛的矛盾情緒及反應,包括震驚與麻木、極度的哀傷與痛苦、沮喪,有時會感到迷惘與混亂失序;父母親有時甚至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誰,並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部分。哀慟的父母親要知道向能瞭解、認同自己感受和說法的對象,說出痛苦情緒的重要性,大方承認自己難以承受、心煩意亂,甚至無法集中注意力都沒關係。

  就如同生活方式,男女也會因為不同的性別需求及情緒而有不同的反應,母親深深哀傷的階段,會不斷地思考問題與思念小孩,而父親則會移動到下個階段──接受並解決問題。此時,母親可能會覺得父親很冷血、漠不關心,是一個她無法分享情緒的對象,這也會加深母親的孤獨感,無法讓她正視悲傷。另一方面,當父親看到另一半的悲痛,會做出不舒服的反應,會覺得她太過情緒化,這也會導致雙方的關係面臨考驗。因此,父母雙方持續與對方分享心情是很重要的。

別自責,你永遠是個母親

  孕育小孩的期間,寶寶與母親之間,有著複雜而緊密的互動。對許多婦女而言,經歷死胎或流產之後,最難的部分就是面對情緒創傷。相較於情緒上的影響可能長達數年來看,身體的痛,有時就算再痛,也只是短暫的。當小孩還是母親身體一部分時死亡,母親本身會覺得有一部分的自己也跟著死了。

  隨著小孩的離開,母親會隨之經歷強烈的失落感與挫折感。身為女性,會覺得是自己害死小孩,沒有扮演好當女人最基本的角色。這樣的挫折感會導致在面對先生時,因為無法替他生下健康的孩子而感到自責──這種感受也很難向另一半表達,因此更加深自責的情緒。

  女性有時也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失去胎兒,或者有時會想,是不是因為吃了什麼、提了什麼東西,或是接觸到什麼物質?失去小孩的悲傷過程中,母親很自然地會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小孩,這種想法更加深了母親失去小孩後的自責感。

  隨著小孩的死亡,失喪的母親開始踏上一段新的旅程,那是一個沒有終點的故事。儘管母親為孩子編織的希望與夢想驟然停止,但做母親的人,仍會覺得一切尚未結束;對外界而言,她已不具備母親的身分,但對她本人而言,她永遠是個母親。

父親,總是故作堅強

  儘管目前社會對於傳統的男性角色態度逐漸轉變,但男性依然被視為要「堅強」,即使失去小孩,也要避免情緒有所起伏。許多人仍無法坦然接受男性的淚水,不管是高興還是悲傷的淚水都一樣。因此,社會期待父親要保護他的伴侶,免於面對現實的嚴酷。但這個保護的角色,對做父親的人而言,卻是不可承受之重。尤其是面對死胎的父親,他們常會覺得,是自己在太太懷孕的過程中,沒把小孩保護好,也才會沒有機會養育這個孩子長大成人。

  當寶寶死後,對外界而言,母親的痛苦顯而易見,因為她親身經歷了懷孕及產胎的過程,但父親卻沒有相同的親身經歷。父親會感到被忽略,也會感到他人所給予的關心,並不像給予母親的一樣多。其實父親也會經歷不同程度的擔憂、刻意忽視問題、專注於工作和人際關係,並努力保持自己原有的生活模式。基本上,父親角色的天性就是把悲傷放在心裡,戴上「勇敢面具」的外表來面對外界。

  如果男性允許自己去感受失去孩子的相關情緒,他可能也會感到孤獨,覺得沒有人能懂他的悲傷。他會經歷某些內在衝突,怕讓太太知道他的恐懼,會令她感到心煩,更增加她的悲傷或沮喪感。

  父親也要面對外在壓力,這外在壓力要求做父親的人不能讓自己脫序,盡快回到工作崗位,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因為人們有時無法接受男人因為哀慟而延長請假,認為男人工作的時候,應該不帶任何情感。

當你感到憤怒與受傷

  在悲傷的過程中,憤怒與受傷的情緒會不斷起伏;悲傷的時候,也迫切需要他們協助來處理情緒上的痛苦。但此時有許多人會選擇與親友隔絕,試圖以自己的方式處理這團混亂。憤怒與受傷會以不同的方式呈現,例如責怪身邊最親近的人──丈夫、配偶,以及醫學專家。尤其是當見到他人能擁有健康的胎兒,或是看到有健康孩子的家庭時,會有妒羨和怨恨的情緒也是很正常的。

  做父親的人,試圖安慰或舒緩另一半的情緒低落,卻徒勞無功時,他也會感到生氣和挫折;或當面對感覺遲鈍、無法瞭解失去孩子的感受與痛楚的對象時,他也會很生氣。

說出離開的消息

  許多夫婦會掙扎,該如何適切告知周遭親友失去孩子的消息。 尤其是當親友們也都相當期待孩子的到來時,這消息可能會令人難以接受。

  保持簡單,你無須詳述細節,你想講什麼才講。 如果想讓大部分的親朋好友知道這件事,不妨透過電子郵件。 你可以親自告知近親密友,而對一般朋友,則以電子郵件通知即可。

  若你覺得難以做齒,或是他人正等待寶寶進一步情況時,你可以尋求身邊親友協助,請他們替你轉達消息。 這可以減輕你和另一半的壓力,以自己的步調面對這件事。

他人,無法感同身受

  許多人都不知道,父母親在失去孩子之後的悲傷,有多大、多深、多痛,要痛多久。 在某些情況下,做父母的可能會被忽略,因為有些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悲劇,又怕進一步傷害到當事者,所以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許多人單純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乾脆什麼都不做。 旁人往往無法了解失去孩子有多痛,因為這不是他們看過或抱過的小孩﹔這也意味著,對旁人而言,他們不知該如何提供協助。

  人們會試圖幫忙,但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是該說什麼才是對的。 社會讓我們習慣將「年老」與「死亡」擺在一起,但卻沒想到「出生」與「死亡」也只有一線之隔。 若是成人死亡,大家還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如果是流產、死胎,甚至是新生兒死亡時,人們卻手足無措、拙於處理。

  有時候人們會無意間說出很傷人的話,或予人無法感同身受的感覺,尤其 是如果他們沒有一樣經歷失去孩子的痛,他們也不會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失喪的父母親。 你可能會聽到旁人說:「至少你還能懷孕」、「你們可以再試試」、「下次就不會這樣了」、「這是註定好的」、「會這樣是因為… 」。

  當你聽到這些說法,令你感到無法接受時,你可以說出來,讓別人知道,你覺得這樣的說法不並不恰當。 你可以平靜地回應,告訴對方你對某種說法的感受,換個話題,或是溫和地教育他人,你所面臨的真實情況。要記得,人們真的只是試圖用他們的方式,來處理你們的悲傷。


克絲汀的故事

  克絲汀是澳洲第一位世界滑雪冠軍,曾獲十七面世界杯金牌。 二OO二年當選森丘的維多利亞國會代表,並於二OO六年連任。

  「在我的滑雪生涯中,我曾面對過許多充滿壓力的情形,但都安然無恙的度過了。可是我不確定,在面對我認為最困難──懷孕的挑戰時,是否也能像以往般地安然度過。」

  「我原本懷的是雙胞胎,但在第二次掃描時,卻發現只有一個存活。至今我還感謝上帝,至少還留給我一個小孩。」

  克絲汀的故事告訴我們,失去小孩的悲傷,會永遠烙印在父母的心中。

  「有一次跟家族朋友的談話中。當我無意瞄到幾株雜草時,我脫口而出說:『這些雜草能長在這兒,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當我聽到對方的回應時,我更驚訝了。他說: 『我曾經也這麼說過… 在我的伊麗莎白死亡之後,我問母親:為什麼上帝可以讓野草成長,卻要帶走伊麗莎白,不讓她有長大的機會?』」

  克絲汀忘不了當下的震驚,她那年過八十的朋友,依然記得失去孩子的悲傷痛楚。

  「當我一看到有人依然過著自己的生活,而野草卻喚起他們失去孩子的經歷,我還是不免感傷… 我仍替她感到難過。」

  克絲汀個人哀慟的感受,反映出其他失喪的母親可能也會有的感受。 在某些個案中,即使孩子沒有出生證明,母親依然會拿到孩子的死亡證明﹔其他母親也會因為孩子還沒出生,而沒機會拿到出生證明。 這突顯出在碰觸失去早產兒的個案時,社會大眾與醫療人員都必須更加謹慎細心。

  「我認為這些女性相關議題,都被視為是『女人的問題』,而不是『大家的問題』。唯有改變此一認知,在處理失去孩子的事情上,才會變得比較好,比較容易,這是我們可以共同努力的目標。」


安黛恩的故事

  安黛恩曾任國會議員。 她的丈夫彼得曾擔任過警察局局長,她寫過《沉默之愛》,描述自己面對多次流產的經歷。

  「我寫這本書,是因為在失去這些孩子之後(安黛恩失去了六個小孩),我一直想閱讀相關書籍,想知道其他人是如何走過類似的遭過。」

  「我希望其他人也有相同的經歷,這非常難受﹔我覺得有很深的罪惡感,所以我想知道,其他人是否也跟我有相同的感受。」

  安黛恩找不到太多關於如何處理失去小孩的悲傷的訊息,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決定要正面利用個人經驗,將她與其他婦女的經驗集結成冊,用以幫助其他正處於沉默悲傷,且感到孤立無援的父母親。

  「你可以給自己最好的禮物,就是承認你曾經有過一個小孩,而且這小孩的地位無可取代。這不是單純的失去,這是失去家中的一名成員。」

  儘管男性會有不同的悲傷方式,但父親的悲傷也應該要受到重視。

  「父親也一樣失去了孩子,但是送來慰問的花,上面的卡片往往只寫著『給安黛恩』,而不是『給彼得與安黛恩』,這讓我先生很受傷,因為大家不認為他也失去了孩子。大家都覺得,男人應該要堅強,因為妻子正處於心力交瘁的情況,丈夫就得為了妻子而堅強,如此一來,你就沒有讓男人也同樣擁有悲傷的權利。」

  若能得到其他失喪父母的意見,將會是很寶寶的經驗。 安黛恩了解到,人們不想承認失去的原因,是因為對他們而言,無法處理或找到正確的表達方式,來安慰失喪的父母。


貝瑞的故事

  貝瑞從事攝影指導,擁有自己的製作公司,是電視界的知名人物。

  貝瑞深入說明他作為一個父親,在處理失去孩子玫蒂時,他做何感受。 他坦率說出來的故事,說明了男女之間在面對悲傷時,會如何的大不相同,而且有的時候,證明在某些關係中,存在著過多的情緒壓力及緊張關係。

  「我太太三十七歲了,但我們還是決定以自然分娩的方式生產。但一連串的錯誤,導致我們失去孩子,我有錯,卡蘿也有錯。當卡蘿進產房分娩時,我們已經比預產期晚了幾週,我們早該有警覺,但都太大意了。卡蘿和我都堅持要自然產。事情不對勁時,連醫療系統也跟著出錯…心臟監測系統出問題, 醫護人員手忙腳亂地推來另一台機器,又花了一點時間,才決定我們應該送急診。填寫書面數據…由值班的外科醫師進行剖腹產,但卡蘿的心臟不堪負荷…後來,我只能以我知道的方式去面對這一切。所以,我去拍了一部廣告,試圖回歸正常生活。

  「醫院的輔導員真的讓我覺得很難受,因為我只想讓一切恢復正常,但他們卻堅持我應該要把事情講出來。 」

  「光是安排喪禮的事宜就讓我覺得很討厭。我參加了喪禮,但那女人根本是小題大作。其實,我們只想要辦個追思會,將玫蒂的骨灰埋在家族的玫瑰花園裡,我們想的就這麼簡單,但那位女士卻讓我們覺得──如果這是一部劇情片,你可以喊卡了,根本就太超過,簡直是亂來!」

  貝瑞跟卡蘿經歷了第一胎死胎之後,在受孕上就一直有困難,這也讓他們的關係陷入緊繃狀態,尤其是貝瑞,他處理悲傷的方式,就是試圖讓自己回到有孩子前的生活軌道。

  「(再次受孕之前)我們經歷了很長一般時間,但卡蘿有受孕方面的困難。天曉得到底是因為我的態度,還是我的工作、飲酒,或是因為她太緊張、太自責,但最後我們還是決定休息一段時間,去度個假。結果,她懷孕了,我們有了乃麗。」

  「我應該要一直陪著她的,我想我只是不知道該說、該做什麼才好,不過我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


卡蘿的故事

  卡蘿是貝瑞的前妻,這是她首次聽到貝瑞描述多年前所經歷的痛楚。

  卡蘿清楚地說出當母親的感覺、懷有小孩的感覺,以及在懷孕期間與孩子之間的聯繫互動。

  「我和貝端是一九八九年時在一起,就像貝瑞說的,他非常認真工作,專注於事業。當時,我肚子裡的孩子非常活潑,我懷著她,跟她說話,跟她建立關係。因為寶寶很好動,我無時無刻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對我而言,我已經是個母親了。但對貝瑞來說,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我想他是要等到小孩出生後,才要開始跟她建立關係。」

  卡蘿表示,在玫蒂死亡後,她處理悲傷的方式相當情緒化﹔相較之下, 貝瑞選擇隱藏他的情緒,不願敞開心房說出他的感受。 卡蘿發現,其他人也不知該如何面對玫蒂的死亡,有時候,她與那些沒感覺的人相處下來,也著實令她十分難受。 因為貝瑞當時正處在「退縮狀態」,卡蘿只好尋求其他輔導員的協助,並努力讓玫蒂的回憶永存。

  「貝瑞就是沒辦法好好談這件事,也不願去面對,甚至不讓我埋葬玫蒂或為她舉行喪禮,我有一張她的照片,是在醫院時,她躺在我懷裡拍的。 」

  「不管我把照片擺在哪,他都會把照片藏起來。他只想隱藏這部分的記憶,讓一切隨風而逝。 」

  「我根本不知道貝瑞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的感受,因為當時他一直讓自己埋在工作裡,而我仍在悲傷狀態。我不停地哭,就是走不出來,簡直是悲傷到了極點。我也找過好幾個輔導員。我小時候因為父親往生,使我首次經歷無可言喻的悲傷。幾年之後,我懷孕了,事情並沒有太大的改變──貝瑞還是很安靜,不想對此多說。我想,他對許多事情仍持保留態度,因為他不相信, 我們懷裡能抱著健康的寶寶。

  「乃麗的出生依然籠罩著玫蒂死亡的陰影,我們的婚姻關係也是一樣。 」

  「在乃麗出生之後,我跟貝瑞就分開了。(多年之後)對我來說,那是種解脫,我不用再去在意他的需求及悲傷,貝瑞離開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玫蒂辦一場喪禮,因為我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玫蒂的骨灰都一直擺在空房間的盒子裡。

  「我打算要種紀念樹,我想種一大片的南洋杉,如此一來,每天只要看到樹,不管是哪一棟,都可以讓我記得她的存在。我們也為玫蒂舉行喪禮,將她的骨灰撒在紀念樹周圍,也有一些朋友唱歌給她聽,包括唱了〈小星星〉。 」

  「我沒有邀請母親和姐妹們來參加玫蒂的喪禮,她們知道自己竟然沒有受邀後很生氣,也為了沒有墓碑能讓她們紀念而感到失望,遲來三年的喪禮,其實只是為了我、乃麗和玫蒂而舉行,我並沒有意識到身邊的人也會有失落感。 」

  「玫蒂生日的時候,我們會跟她共享一個蛋糕,我的母親和姐妹,也都會帶束花來懷念她。我仍然不免落淚,在她生日那天,我都會與她一起共度。 」

  「我現在體會到,身為玫蒂的母親,她讓我從不同的角度去感受愛…母親愛的力量…失落的痛苦…以及再度擁有為母則強的勇氣。」


學習面對悲傷和失去

  要從失去孩子的悲傷中復原,最重要的動力來自於他人的支持。 就算在正常的情況下,你無法自然地說出你的感受,但在悲傷的過程中,表達情緒還是相當重要的。 與人分享你的失落,可以減輕悲傷重擔。 不要獨自悲傷,與他人接觸可以幫助你從悲傷中復原。

尋求支持

  ‧家人與朋友──現在該是依賴你身邊的人的時候,讓他們知道你的感受。 與其迴避人群──雖然這是經歷悲傷時最容易做的選擇──倒不如適時接受他人的幫助。 讓家人朋友知道你需要什麼,因為有時候,人們真的不知道在這種傷心的情況下,能提供什麼幫助。

  ‧如果你無法處理悲傷,或是和配偶在溝通上有困難,不妨找個治療師或輔導員談談。 一個資深的治療師能幫你度過緊繃的情緒,並走過悲傷的階段。

  ‧如果你覺得孤獨,或需要尋求親友以外的支持,不妨參加支持團體,跟有類似遭遇的人互相分享經驗。

照顧自己

  ‧悲傷會影響身體,導致像是失眠、焦慮,也有可能改變飲食習慣或腸胃不適等症狀。 好好照顧自己的健康,注意飲食。

  ‧放鬆和睡眠對於改善情緒健康相當重要,每天都要安排時間給自己靜思、散步、運動、泡澡、聽音樂──任何能幫助你放鬆的事情。 並要獲得充足睡眠。

  ‧以對自己好的方式來接受事實,並以自己覺得自然的方式,接受你所需要的悲傷。 那是你的悲傷,沒有人能告訴你,何時該是「繼續過日子」或「擺脫它」的時候。 不要因為他人的想法而改變自己的心意。

面對感受

  ‧承認你的悲傷以及你真實的感受。 如果你壓抑悲傷,總以堅強的臉孔來面對外界,那只會延長你的悲傷,導致更複雜的情況發生,例如沮喪、焦慮、藥物濫用以及長期健康問題。

處理策略

  你可以試著找出對你最有幫助的策略,你可以試著:

  ‧哭泣──如果你需要哭一場,儘管哭吧! 就算沒有淚水,也不代表你不悲傷。

  ‧獨處──確定你每天都讓自己有獨處的時間,正視自己的感受,並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想法,例如可以寫日記,或是寫篇追思文章。

  ‧身體活動──往往可以幫助你舒緩悲傷所造成的煩躁,讓自己有機會透過專注活動,暫時忘記悲傷的痛苦。

  ‧紀念──你可以寫信給寶寶、種樹,或製作相片簿。 也可以透過「國際星星註冊協會」(www.starregisty.com)買一顆星星,並以寶寶之名為星星命名。 如此一來,你每天晚上都可以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懷念寶寶。

  ‧支持團體──尋求家人、朋友、醫師、同事、社區醫療團體、在線聊天室,以及專業諮詢師的支持與協助。

  ‧專業協助──如果你覺得快要失控,情緒越來越難控制,請尋求醫師或專業醫療的協助。

常見問題

*這會持續多久?
  悲傷的過程是相當個人化的經驗。 初期的悲傷是全面性壓倒而來,會讓人們感到失控。 隨著時間過去,人們會慢慢了解,自己可以選擇從容懷念或感受這份失落。悲傷的強度會跟與伴侶、與死者的緊密程度、他人了解和社會支持程度有關。

*我是不是快瘋了?
  如果有人覺得,自己的悲傷無法與社會和文化期待相符,再加上極度的悲傷, 這會讓人覺得自己要失控了。 悲傷會影響人們的身體、情緒、心理以及精神狀態。 感受悲傷是復原階段的重要環節。

*我是不是該這麼覺得?我的情緒轉變是正常的嗎?
  悲傷包含一連串廣泛的情緒、思想及行為。 你可能會經歷下列部分或全部的反應。 你的反應有時也會產生矛盾。
  ‧憤怒
  ‧焦慮
  ‧世界觀的改變
  ‧困惑
  ‧難過和沮喪
  ‧自尊減弱
  ‧注意力不集中
  ‧覺得無法處理事情
  ‧自責與懊悔
  ‧無能為力
  ‧絕望
  ‧寂寞
  ‧對價值與信仰產生質疑
  ‧解脫
  ‧震驚和懷疑。

*面對悲傷,有正確或錯誤的方式嗎?
  每個人在面對悲傷時,受到生活經驗影響,都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如果有人得到支持,那悲傷的影響就會減輕,逐漸開始復原。 對於悲傷的人來說,說出發生的事情、自己的經歷、感受,坦然表達情緒,以及感受來自他人的支持與接受,都是相當重要的。 悲傷無法預測,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方式來走過悲傷。

*似乎沒有人了解我還處在悲傷狀態,我該怎麼做?
  沒有失去孩子的人,很難了解你正經歷的感受。 你悲傷的時候,與他人相處最好的方式就是誠實告訴他人,你真正的需求。 就算他人不易了解你失去的痛苦,你還是要給自己時間,好好懷念你的寶貝。

*我需要幫助嗎?
  若你對健康問題持續感到擔心或焦慮,或是會有自我傷害的想法,都必須尋求專業人士協助,設法解決。 長期強烈的情緒,或是耿耿於懷的想法及行為,會讓每一天變得更難過,此時,不妨尋求外界協助。

*我該如何走下去?
  有人會覺得,接受摯愛的死亡,意味著擺脫他們及相關的記憶。 事實上,有許多死者的親友在他們的有生之年,仍維持著與亡者之間的關係。 畢竟,死亡意謂生命的終點,而非關係的結束。



第三章 我好想當媽媽】

  可能很多夫妻都會面對這樣的問題:你以為和另一半就快要如同期待一般,即將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但你卻無法如預期般快地自然受孕。 不孕的可能性,或是難以受孕,都使得一些夫婦開始考慮其他選擇的可能性,例如試管嬰兒胚胎植入、人工協助生殖技術,或是受孕手術。

  另外在面對不孕時,其他可以考慮的選擇也包括:決定何時該停止醫學治療,並考慮其他擁有小孩的方法,像是領養或尋找代理孕母,甚至改變自己,接受沒有小孩的生活。

你也許無法懷孕? 

  當一對夫妻開始計劃有小孩,他們的生活就充滿希望,興奮,期待,對於做父母這件事,會開始感到手足無措。 但是他們無法如預期順利受孕時,便會開始悲傷、失落或後悔。 要好好管理上述情緒不容易,有時專注於期待受孕的結果,會使情緒變得極度強烈。 這些反應相當廣泛,包括從一般正常的反應,到對於受孕的不確定性,以及急切渴望成功受孕。

  這不只對身體造成影響,導致無法受孕之外,對情緒層面的影響也會提升,甚至更難接受無法受孕的事實。 此外,不孕也會對自尊造成強烈影響。 突然間,你那計劃好的成功人生,似乎一些開始失控了。

不孕的醫學治療

  不孕最大的挑戰之一,就是對於醫學治療以及受孕結果的不確定性,心情會上下起伏。 另一個挑戰是要決​​定何時才算「夠了」。 學會如何照顧自己很重要,確定你有足夠的支持,學會管理情緒,這樣才會比較有希望們得到好的結果。

  面對不孕時,婦女會比較難熬。 有些婦女對於無法擁有小孩,會感到生氣、沮喪,也有的會因為身體不聽使喚而感到有罪惡感與自責。 在某些情況下,婦女會覺得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也會覺得她們的生活充滿自責。 有些婦女無法處於充滿小孩的環境中,甚至怨恨其他的懷孕婦女。

  選擇以就醫方式解決不孕問題,會帶給女性一連串的挑戰,使女性覺得她的生命受到控制,甚至受到各階段的療程支配。 人工受孕是需要女性生理週期精確控制,輔以外力介入的醫療過程,例如注射、超音波掃描,甚至是手術。 在心情上,女性會覺得這一刻還充滿希望,下一刻卻是絕望。

  隨著醫學的介入,男性也會覺得自己被隔離在​​「受孕」的成功因素之外,因為治療重點,都擺在女性及她的生理週期之上。 如果受孕問題是因為男性的不孕,有的男人也會覺得自己更不像男人了。

治療不孕的其他方法

  無法接受傳統藥物或受孕治療的夫婦,也有其他替代或治療不孕的方式。 對於無法以試管嬰兒成功擁有小孩的夫婦,也可以嘗試其他的治療,包括針灸、順勢療法、自然療法、草藥、按摩、整骨療法和壓力管理。 療程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成功機率也會因個人對治療的反應而有所差異。 自然療法可與傳統試管嬰兒結合,配合受孕週期,加強免疫系統及療程中女性的健康情形。

  男性與女性面對不孕的方式不同,雙方關係也會因此變得緊繃,因此雙方必須互相支持,與對方保持良好溝通。

  如果試管嬰兒、醫療及其他治療方式都無法解決不孕問題的話,當事人則可考慮,除了擁有自己小孩以外的其他可能性。

沒有小孩的生活 

  對某些婦女及她們的伴侶而言,從他們決定停止努力嘗試擁有小孩之後,會有一段時間感到悲傷。 雖然有些人會努力讓家庭完整,但也有人會覺得,這意味著停止嘗試擁有第一個小孩。

  想想面對沒有小孩的生活,或是無法擁有完整的家庭,會引發更多的新問題, 也會感到迷惘、情緒化。 這些問題涵蓋範圍廣泛,你甚至會想到,在往後的人生中,那些多出來的時間要做什麼。 有時候要解決這些問題,必須要尋求諮商師的協助,然而,不管之前他們是如何預設未來的人生,在面對無法擁有小孩的現實後,大多數的夫妻會學習去適應,並且攜手共度另一番充實的人生。

  在沒有小孩的情況下,你可以重新拿同生活的掌控權,享受夫妻的兩人世界。 不孕症常使人們處於被牽制的情況,不時在等待順利受孕,或是等待進行治療。 你或許很難想像沒有小孩的生活,但這能使你和另一半重新取得交集,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與夢想努力。

  不孕症不是可以立刻解決的問題。 有一點很重要,就是你和你的伴侶都該給彼此足夠的時間,接受孩於不會是你未來一部分的事實。 而接受這個事實需要時間,也要持續向另一半表達你的感受與心情,思考你們該如何共度這個問​​題,並加強雙方關係。 這也是該好好思考你自己想要什麼的時刻了。

  要轉移渴望小孩的心情需要時間。 這段過程需要改變思維模式,以及建立新的人生目標。


萊克希的故事 

  萊克希是一位廣受推崇的記者與電視節目主持人,目前任職於布里辦本第十頻道。

  萊克希已婚,先生戴夫與前妻已有三個小孩,所以他們一直到萊克希三十五歲左右才開始計劃孕育屬於兩人的小孩。 他們花了兩三年才懷孕,這奇蹟般的小寶寶是透過自然受孕而來的。

  在經歷過這不可思議的喜悅,以及蘿拉出生前後狀況百出之後,他們發現要再度受孕變得很困難。 萊克希和戴夫發現,因為戴夫患有糖尿病,所以有不孕的問題,因此,下一步就是採取做試管嬰兒。

  「我在工作上算是很有權力的人,我們也花了兩年多的時間,一直想要有小孩,所以已經經歷過整個猜測(為什麼我無法懷孕)的階段。」

  做試管嬰兒的過程中,除了難以面對生氣與怨恨的情緒之外,她也很難說出自己的感受。 進行試管嬰兒期間所造成的心情起伏,也難免令人受傷。

  「在做試管嬰兒的週期中,我的生​​理期來了,那一刻,我知道我失敗了。除了哭之外,身心交瘁的我,幾乎是動彈不得。但我還要主持〈今天今夜〉節目,而且大家都覺得我該堅守工作崗位。 」

  「我沒有辦法告訴製作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覺得自己能將這段極為私人,且無法言喻的經驗,與我不熟的對象分享。所以我還是去工作、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在節目上,我必須要勇敢﹒我必須在半小時的電視節目中,呈現出無比堅強的面貌。」

  在做試管嬰兒的療程中,萊克希覺得整個療程已經快要讓她受不了,讓她覺得很沮喪。 再加上荷爾蒙的關係,情緒幾近失調,變得相當不穩定。 所幸她懂得和別人分享心情,讓女性同事可以知道她的經驗與感受。她也發現自己情緒極端,在做試管嬰兒的過程中,因為總有無法預期的事情發生,令她難以招架。

  「(在我等待試管嬰兒成功時)看到有寶寶的人,我都會覺得很生氣、 有敵意,甚至是怨恨他們,這真的是一場難打的仗,我變得憤恨不平,甚至很難相處。我會不斷地問為什麼?這不公平…」

  「做試管嬰兒的過程中,你沒有真的懷孕,所以你也沒資格談論這件事。從療程開始的那一刻,你就試圖創造生命,這是你在世界上能做的偉大事情之一。你會覺得,家人朋友都沒人有相同的經歷,也沒人能了解你的心情。」

  「不管你是因為死胎或流產而失去孩子,你都有權利感到悲傷,因為你已經告訴別人了;這曾經是喜悅,但現在變成了悲劇,接下來會有人送花給你、拍拍你、抱抱你,以及打電話給你。但如果是試管嬰兒,你能夠有什麼權利悲傷?因為你知道的,六週、四週、六週,等著電話響​​,等待細胞分裂,等持生理期不要來,但當你發現,我的天啊!我到底何時才可以慶祝這小生命的存在?到底何時才可以為了失去小生命而難過?我都不知道我何時可以悲傷。所以,我快被心底的悲傷與淚水擊潰了。」

  萊克希發現,傾聽他人做試管嬰兒的經歷與故事,讓她了解到,所有女人在面對療程的反應截然不同,但等待懷孕卻落空的心痛與絕望卻是一樣。 要重新掌控人生,就必須學會面對失落。 這也使她了解到,即使沒有懷孕,失去小孩仍舊是不爭的事實;或是面對無法受孕的情況,但沒人可以訴說,這些都會讓她們感到孤立。

  「我發現很難找到一樣的人,你會覺得,別人就是不懂,別人只能想像死胎或其他類似的遭遇,但除非你真的曾經失去寶寶,不然我想你無法了解一個女人經歷這樣的事情,心到底有多痛。」

  「當你坐在受孕診療室,開始跟其他陌生人交談時,有人說:『我已經做第九次了。』另一個說:『我做第十七次了。』你不免會在心裡大喊:『我的天啊!』 」

  一直到我開始跟人家談起這件事時,我才知道試管嬰兒有多普遍,然後我發現有很多婦女,她們也從不與人談起這件事。 我突然覺得,我並不孤單。

  「曾經我以為,我們不必談這一類的話題。 」

  「但是,面對不孕的事實後,一個人的希望和夢想都會改變。你會想調整自己適應現狀,也會做好面對將來沒有小孩的可能性,專注於沒有小孩圍繞的生活。」

  萊克希清楚地解釋說:「我曾經夢想要有三、四個小孩,這曾經是我想要的人生,但我已經有了三個可愛的繼子女,現在也有了孫子,我先生的大兒子剛有一對雙胞胎。也就是說,我應該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女人,還是可以與人分享當母親的感覺。」

  然而,萊克希也必須面對無法再擁有另一個小孩的遺憾,她知道旁人很難理解這種難過,尤其是她曾經自然受孕,擁有了一個小孩。

  「如果你已經有了一個小孩,別人就會說:『沒關係,你已經有一個小孩了。』會說這一類的話。」

  「可是我發現,這只會讓我更空虛,一旦我知道有了小孩、知道當母親是多麼快樂的事情,卻無法再次體驗時,只會讓我更空虛罷了。」

  「你該如何向別人解釋那種感覺?因為別人會說:『你太貪心了!你已經有一個了,為什麼還想再多一個小孩?』是沒錯,但內心深處,這種安慰只會讓我更心痛,因為我知道,當母親是多棒的一件事情。」

  萊克希的先生戴夫,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這也讓她有個合理的理由,說服自己為什麼無法再有小孩。 這的確促使她深思,人生無法事事如意的種種原因。

  「我現在是單親家庭,講白一點,我是寡婦。當時會想到,既然先生的病情惡化,我也一直為自己無法擁有更多小孩找理由,我就只好把這個當作我面對人生的理由。我會問自己,我可以扮演好一個孩子的單親角色,但我能扮演好兩個或四個孩子的單親角色嗎?」

  「這會議你開始尋找答案。當你無法受孕、人生無法完整時,你會開始思考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

  「你不能將凡事視為理所當然,我開始重新評估,思考那些我一直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管是因為我先生的健康問題,還是我太晚做了,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因為任何理由而不能懷孕。 」

  「我不後悔曾經嘗試做試管嬰兒,因為這讓我擁有更多的愛。我想,特別是對小孩。我也會照顧孫子,而且我做得很好。」

  與他人談論有關不孕的心路歷程及相關認題,讓萊克希比較容易面對這些事情。 她也發現女性會不斷地想與他人分享自己的故事,談談自己的遭遇。

  「我終於可以坦然地跟別人談這件事,而且還獲得意想不到的反應,因為這太常見了… 大家都忘了你也是平凡人,面對這樣的事,我們的心痛與痛苦,也不亞於其他人。 」

  「我有時會接到其他婦女的電話,想跟我分享她們的故事,而我也真的很幸運,可以多少幫助她們走過人生的低潮。我現在可以很自然地談論這件事,我也喜歡聽別人的故事,我不在乎她們講多久,因為我知道這很重要。」

  悲傷的情緒也很重要,人們應該要接受事實的現狀,而不是想著應該要怎麼辦。 如此一來,才能幫助人們在困境中,找到內心的平靜。

  「對我來說,失去我的先生之後,我發現悲傷都是因為失落。我現在處於一個很好的狀態,我可以說出發生的一切,也可以幫助其他婦女面對這個話題。」

  「你知道自己臉上與眼眶裡的淚水都無從解釋起,你也會不只一次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這不管用?我想,這就是充滿悲喜的人生,必須學著接受,然後繼續過日子。」

  萊克希相信,重要的是,人們對不孕婦女或失去寶寶的婦女要更具同情心。

  「難過沒關係,偶爾也可以給個擁抱,讓經歷此遭遇的女性,談談她們有多悲傷。 」

  「那是無聲的眼淚,沒人聽見,也沒人看見。你將自己隔離,終究,還是需要改變文化,我們需要文化上的轉變,因為有越來越多人,以科學的方式受孕;但以社會角度來看,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還處理得不夠好。」


黛普和傑夫的故事 

  黛普和傑夫曾經歷多次流產,也嘗試過試管嬰兒。 儘管受孕困難,他們的故事顯示出,夫妻該如何面對試管嬰兒的壓力、等候胚胎完成的電話,也以及如何維持彼此關係、建立溝通管道。

  「我們在一九九八年的時候,開始想要擁有向己的小孩,但是在一九九九年十月,我們失去了第一個小孩,當時他才八週大﹔接下來我們卻無法再度懷孕,試了三年都沒有成功。後來診斷出是我患有多囊性卵巢症候群,所以最後才決定做試管嬰兒。我們很幸運,第次就成功了,但在第十七週時,還是保不住這對雙胞胎,喬爾和埃瑪,他們出生相差兩天,但之後,我們還是無法受孕。 」

  「後來又做了兩次試管嬰兒,但是都沒成功,所以我們閞始思考,我們大概沒辦法懷孕了。」

  一開始,黛普是以自然受孕方式懷了兒子亨持,但與其他寶寶一樣,在第八週開始出血,十九週破水。 最後,他們失去了亨特。 傑夫和無普兩人都覺得無法釋懷,於是他們向外尋求支持的網絡,訴說他們的悲傷及經歷,以舒緩心中的負擔。 隨著所經歷的壓力與緊張,他們的關係也面臨轉折點。 在失去小孩的父母中,他們是很幸運的夫妻之一,沒有因此分開或離婚,而是攜手共度這段痛苦過程。 有許多夫妻會因為面對流產或死胎所造成的壓力而離婚。

  試管嬰兒無法預測的結果會導致壓力,尤其是植入胚胎之後,還要等兩週才能驗孕,結果也有可能會引發失落感。 這段等待期間,對許多夫妻而言,就像一輩子那麼長,甚至會很焦慮,因為隨之而來的,是要適應女性身體的變化-任何疼痛、感覺或不正常的威脅感。 黛普覺得做試管嬰兒的過程對她而言還比較好面對,但是等待結果的過程,對她是種折磨。

  「最糟的是從放入胚胎之後,開始等待結果,到底有沒有懷孕,要等上兩個禮拜…」

  「我有一個女性朋友,曾經被告知,時間一到,如果結果是陽性的,他們就會打電話給她,如果他們沒有打,那你就自己打過去…然後她就真的坐在時鐘前面等(如果平時,這時候她應該去上班,這樣時間會過得快一點),但那一天,她就寞的坐在那裡,一直等待電話響起…」

  黛普和傑夫極力呼應許多有懷孕問題,或正經歷試管嬰兒循環的婦女感受。

  「你會有一些可怕的想法…當你在街上看到懷孕的婦女,你會想,我希望你的寶寶也跟我的一樣…我記得當我第一次有這種念頭時,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是全世界最壞的人了。當我告訴其他婦女,我曾有這種想法峙,她們竟回應:『你知道嗎,我還以為只有我會這麼想!』」

  雖然黛普和傑夫仍會為了無緣的寶寶而難過,但他們也發現,跟其他有類似似經歷的人談一談,會好過一點;同時,他們也學會以自己的方式和進度面對悲傷。 他們也學會,不要活在別人的期待之中,不該讓別人決定自己必須何時停止悲傷。


薩利克的故事 

  薩利克有個非常好的職業,在全球的電影及電視製作業服務。 但工作掌握得井然有序,並不等同於嘗試受孕的結果。

  「我太太愛笛已經四十多歲了,我們決定該有個小孩。非常幸運,我們遇到很好的醫師,他的專長就是幫助四十歲以上的婦女擁有自己的小孩。我們嘗試了試管嬰兒,但愛笛還有其他的問題──這意味著她不只是難以受孕,甚至即使受孕了,也很難保住小孩。我們第一次面對流產時,簡直不敢相信。」

  愛笛和薩利克在經歷五次嘗試與流產後,他們的寶寶史黛拉終於得以保住,順利產下。 但愛笛的健康障礙也讓他們明白:史黛拉將是他們唯一的小孩。


馬汀的故事 

  這是馬汀寫給自己的一封勇敢的信,道盡關於無法懷孕的感受。 這封信誠實詳盡地描述了許多遭遇多次流產婦女的內心感受。

  (寫於第四度受孕之戰失敗之後)

  「今天的我,還是處於驚呆的狀態,我沒有哭,只是不停地想著:『為什麼?』是不是我已經漸漸習慣這種悲傷?真的有人能習慣不斷地失去小孩嗎?感覺會不會疲乏了呢? 」

  「這次我覺得自己就像從沒懷孕一樣,我的症狀一開始就消失了,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連絲毫的希望也沒有。我發現自己竟然沒哭,這是不對的,我嚇到了。」

  「這次我知道,醫師要我自己看屏幕,讓自己心裡有數,但我拒絕了。 」

  「那是第一次我們感受到: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擁有小孩。這種感覺侵蝕著我們。如果我太認真地想這件事,就會有莫名激動的情緒爆發出來,所以我必須學會隱藏,把這樣的情緒埋藏在內心深處。但實際上,日積月累下來, 彷彿如鯁在喉,苦吞也無濟於事。」

  「沒有完整家庭的人生會是​​如何?或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我心裡沒有比建立家庭吏偉大的目標了。最終,我還想要有孫子女。我未來要面對的,是一個如何以自我為中心的生活,無盡的拿鐵、獨自去逛宜家家具… 」


學習面對不孕 

  不孕對許多夫婦而言,會是相當絕望的驚嚇,但更重要的是必須了解到,這不只是身體的狀況,也會影響到人們的情緒──以各種不同的方式。 暸解人們如何以不同方式,面對不孕問題,可以幫助當事者了解個人的種種反應,都是正常的。 找出自己的正面情況,以及調適方式,都能幫助你處理所感受到的壓力及悲傷情緒。

為當下而活
  善用你所擁有的一切。 想想你現在的情況,以正面的方式來看待你的生活,不要一直去想,因為沒有小孩而導致你的生命有所不同。 或許你無法懷孕,但想想你所擁有的事物,想想那些在嘗試受孕前,你所享受的一切。將時間與註意力放在你的伴侶上,以及那些需要你幫助的對象身上。

蒐集訊息
  如果你要去做不孕症的治療,要確定你有獲得充分的告知、有足夠的知識得以幫助你成功受孕﹔也要知道如果無法成功受孕,後績可能發生的效應。

了解關於不孕的各種情緒
  學習熟悉在經歷不孕的過程中,各階段所會面臨的情緒。 這些階段包括否認、震驚、憤怒、自責以及最後的悲傷與難過。 提醒自己,這些情緒都是正常的,在這段期間,你有權利去經歷這些感受。

尋求支持
  不孕會令人感到寂寞與孤立,但不必要如此。 可以從許多不同管道尋求支持,像是你的醫師或是專業醫療人士,在網路上也可找到許多支持團體、聊天室,以及諮詢服務。 找出一個支持你的社會網絡,幫助你度過這段痛苦的時光。

與伴侶溝通
  來自伴侶情感上的支持非常重要。 問問你的另一半,你可以提供他什麼樣的支持,同時也告訴他,你需要的是什麼。 想些辦法促進彼此間的關係,把這列為首要項目,並且在面臨壓力的情況下,要注意到另一半的情緒反應。

設定與擁有孩子無關的目標
  思考一下,規劃你跟另一半可以一起做的事,例如旅行,或是與另一半共享未來的長遠計劃,不要將你的人生綁在期待懷孕的階段。


常見問題 

*什麼是不孕症? 我何時該尋求醫療協助?
  許多專家定義,經歷一年以上的嘗試,卻無法懷孕的結果,即為不孕症。 可以受孕卻不斷流產的女性,也視向不孕。 大多數三十歲以下的婦女無須擔心不孕,除非她們已經嘗試受孕一年以上卻不成功。 此時,女性應尋求醫師協助,進行受孕評估。 如果已經花了這麼多時間,男性也應該找醫師談談。 在部分案例中,女性尋求醫師協助的速度較快。 女性在三十歲上下,嘗試受孕六個月以上者,都應盡快尋求醫師協助。 年過三十之後,女性受孕的機會,會逐年迅遠下降,因此,完整且及時的受孕評估格外重要。

*年齡會如何影響不孕?
  三十歲之後,每個月懷孕的機率會些微多於百分之二十。 三十六歲之後,婦女每個月受孕的機率會降為百分之十五。 這下降的趨勢會持續到四十五歲左右,屆時,每個月自然受孕的平均機率約為百分之一。

*導致不孕的原因?
  一對夫妻無法自然受孕的原因有很多。 除了女性的年齡之外,男性的不孕症就是最大的單一因素。 其他不孕的原因還包括排卵失調、輸卵管病變、子宮內膜組織異位,以及兩性雙方各種生殖的問題。

*治療不孕的選擇?
  治療不孕有許多不同的醫療選擇,最好是先與醫師談談,尋求專業建議,一步一步處理不孕的問題,並找出不孕原因。 當然也有非傳統的醫療方式、自然療法,或是各種治療方式,不孕夫妻都可以考慮嘗試。 不孕夫妻也可以尋求諮商協助,如果醫療因素無法解決問題,那有可能是心理因素所造成。

*我何時該停止接受不孕的治療,並選擇其他的可能性呢?
  選擇停止接受不孕治療的夫妻,跟選擇接受不孕治療的夫妻是一樣多的,他們不會選擇極端的方式或追求外力介入的受孕療程。 當然也有人選擇花上數年的時間,大筆的金錢,試遍所有可行的方式。

  沒有人能告訴你何時該停止嘗試受孕──這是你與你的配偶,以及專業醫師應該共同決定的。 如果你只想要有個有血緣關係的小孩,而不考慮其他如領養的方式,那你自己就要想清楚,自己為了受孕,要嘗試到什麼程度。 有些夫妻在下決定的那一刻,就想得很清楚,也有些夫妻的決定會反反覆覆,在情緒轉換峙,決定也跟著改變。 這在整個過程中,都是很自然、可以理解的情形。 



第四章 尚未成形的天使】

  家裡有成員死亡了
  沒有追思文、沒有棺木
  沒有喪禮、也沒有人送行
  接著,家裡又有成員往生了
  沒有殯葬業者、沒有靈車
  沒有墳地,也沒有墳墓
  然後,家裡又有成員走了
  母親還來不及大腹便便、身材來不及變得豐滿
  沒有生命線、也沒有寶寶
  家裡的成員離開世間了。

──海倫‧史密斯

  流產是指妊娠未達二十周而失去胎兒(此數據在有些國家定義不同,介於二十週至二十四週之間),也有可能是因為胎兒在子宮外發展所造成。

  現今澳洲每四名懷孕婦女中,就有一名會以流產作結。

  流產是一種複雜的生理與心理症狀,意味著失去期盼已久、深愛的小孩。 大多數流產,不一定能找出真正失去的原因。 對失去孩子的父母而言,他們期望能為孩子的死亡找到合理解釋,但找不出原因的結果,會讓他們很沮喪。 儘管在懷孕初期可以找出許多風險因素,但大多數起因於家庭遺傳影響,導致流產的結果往往無法受到控制。

  根據估計顯示,有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嘗試受孕的夫妻,都有可能會一再失去胎兒,講得更明白一點,是三次以上的連續流產。 任何一再經歷重複流產創傷的婦女,都應該在她們的產科醫師引導下接受檢查,可惜的是,僅約有百份之三十可治癒的病因得以辨識,儘管如此,有百分之七十五重複性流產病史的夫妻,最終都能成功懷孕。

  雖然有些導致流產的主要因素或起因都已經列出來了,但世界上還有很多未知卻可能導致流產的因素尚未被發掘。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流產往往是起因於多重因素,而非單一因素。

染色體異常
  當精子與卵子結合成胚胎,父母親會有眾多基因產生結合,在這過程中如果有錯誤產生,小孩就可能發生染色體異常的情況,例如第二十一對染色體異常,出現了三條染色體,即為唐氏症。 當發生顯著的染色體異常,受影響的胚胎會活化基因工程,意謂即將發生流產。

  基因研究顯示,在懷孕前三個月(前十二週)就流產的胎兒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有顯著的染色體異常現象。 目前任何已知的醫療方式,都無法避免、改變或治癒這些異常症狀﹔也不易了解異常起因的進展,以及如何避免異常產生。

著床不全
  在胚胎形成之後,胚胎必須在於宮內膜著床,胎盤會在子宮內膜成長,子宮內膜會供給懷孕期間胎兒所需的養分。 這過程有時候會失敗,胎兒便無法獲得足夠賴以維生的營養。 著床的困難度與子宮異常(如子宮肌瘤)有關。

感染
  有些細菌或病毒會傷害胎兒及母體。 在某些案例中,有些感染會會導致流產,例如李斯特菌、住血原蟲病以及德國麻疹。 而在一些有著高標準產前照顧的國家裡,這些併發症已經大幅減低。

內分泌問題
  有些內分泌系統失調會造成流產,包括:甲狀腺疾病控制不佳、糖尿病/妊娠糖尿病控制不佳、多囊性卵巢症候群、肥胖症。上述症狀皆有特定的治療方式。

免疫系統問題
  有一些自體免疫性狀況是與流產及重複失去胎兒相關,「抗磷脂症」是最常見的症狀。 此一症狀發生於母體免疫系統對血液中的部分因素反應異常,導致胎盤發育異常。 其他免疫系統異常也會導致流產,無法順利懷有寶寶。

凝血失調
  這類型的失調包括多種不同的凝血情況,不是過少,就是過多。 這些情況會導致凝血問題,影響胎兒發育,卻不見得會對母體造成醫療問題或產生任何症狀。

子宮頸發育不全
  此種症狀,通常發生在十七週至十九週間,子宮頸在分娩前開始收縮,通常可以藉由手術避免,將子宮頸口縫合,避免提早開口。

胎盤剝離
  這情況常發生在成形的胎盤過早剝離子宮壁,通常在懷孕二十週後,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所有的懷孕婦女中,有百分之一的機率會發生此種併發症,也會因此產下早產兒。

生活作息因素
  有些身體健康與生活作息因素,都與增加流產或死胎機率有關。 許多因素可以在確定懷孕的當下做出改變,像是抽煙、喝酒以及攝取過度的咖啡因。

無可挽回的失去 

  在懷孕前三個月有輕微出血現象,是很普遍的情況。 在懷孕前二十週若有莫名的出血現象,稱之為「脅迫性流產」,不過,一半以上都還會繼續正常懷胎。 流產的症狀包括大量出血及劇烈疼痛,身體會感到非常虛弱,或是打泠顫、感到躁熱等等。 請隨時聯繫你的醫師或助產士。 如果排出大的血塊或體內組織,要立刻到就近的醫院急診室,醫師或助護士會為你做初步檢查,看子宮頸是否還閉著。 若子宮頸已開,則代表此次懷孕到了這一刻,流產已經無可避免(也無法挽回了)。

  每個人經歷流產後,心裡的感受不盡相同,取決於寶寶對你的意義有多重要、 你對這件事情的感受,以及周遭人所給予的支持程度。 大多數的婦女在經歷流產之後,會感到哀傷及後悔,伴隨著震驚與困惑,心裡會不斷想釐清寶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有些婦女則會感到憤怒,有些會有罪惡感、對自己產生自責,她們也會試著找出導致流產的原因。 其他的感受還包括空虛、壓力、痛苦,以及凌駕一切的失控情緒。

身心上的創痛 

  有些流產的個案,子宮會自動清空。 也有些個案,寶寶已經死在體內,但沒有流產現象﹔也有的是懷孕組織殘留在體內。 如果是這種情況,醫師會建議進行子宮擴張刮除術(D&C),以手術方式移除體內殘留組織。 其他的治療方式還包括醫療管理,以開藥的方式進行流產。 有些婦女則會選擇在十二至十三週間,讓流產自然發生。 約有百分之八十的婦女不須透過手術。 至於出血量及疼痛程度,會依胎兒大小及處理流產的方式而有所不同。 因為失去胎兒的情緒,也會造成生理上不同的症狀──感到疲憊、頭痛、胃痛或是失眠。 如果上述症狀已經對你造成影響,請隨時與你的健康管理師談談你的情況。

  在流產之後,你會為了一個你從不認識的人,為了一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關係而感到悲傷。 小孩的死亡,會讓你為了還來不及感受當父母親的未來而難過。 有時候很難為了小孩而難過,畢竟沒有顯而易見的證據,證明你的寶寶曾經存在過。 因為你沒有寶寶可以看、可以抱、可以摸,就連他死了,也沒有喪禮,甚至連可以保存的記憶也沒有。 朋友、家人以及健康管理師可能都認為,流產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連損失都談不上。 往往因為無法獲得他人認同或了解你失去的程度,你會開始覺得自己是否需要在失落和悲傷的感覺浮現時,漠視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

  你會感到極度難受,也會覺得自己正經歷一連串的情緒起伏。 有些人會想談談他們的經歷,也有些人選擇自己默默承受。 你的配偶也會有他們的痛苦,但他們會以不同的方式去感受哀傷。 男性伴侶有時也會感到無力幫助另一半,覺得自己無法保護他們的另一半,免於經歷如此巨大的生理及心理創傷。 本書第二章「寶寶,我無法不難過」,可以幫助你面對流產後及早期失去孩子的悲傷。

嘗試再度懷孕 

  經歷流產之後的感受,人人不同。 你可能會覺得想要盡快再度懷孕,或是想到再次懷孕,可能要再心痛一次的情況而感到焦慮。 最重要的是,跟另一半好好溝通,考慮再度受孕的事情,才是幫助做出決定的關鍵。

  流產之後,想要嘗試再次懷孕是很自然的事,有些夫妻甚至願意為了下一次得以成功懷孕而付出任何代價。 事情不難,但也沒有快速方法,重要的是雙方在生理與心理上都要準備好。 更要給自己充足的時間,讓生理與心理完全復原,不要覺得有來自家人與朋友的壓力。

  大部分的專業醫療人員會建議流產後,至少等到下一次經期過後,才再度嘗試受孕﹔然而,沒有證據證明,再度受孕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避免下次懷孕流產的風險。 重要的是在再次懷孕前,要有完暫的健康檢查,確定一切都沒問題。


克萊兒的故事 

  克萊兒從一九九二年開始擔任助產士,並在醫院擔任懷孕失落協調員,提供哀慟父母在失去胎兒及住院期間所需的支持。 克萊兒的故事相當特別,因為她可以從雙重角度來看待流產──從助產士的角度,以及經歷早期失落胎兒的母親的角度。

  作為助產士,克萊兒發覺自己的角色,是要使遭遇失喪孩子的婦女,覺得自己能多掌控一點情況。 她鼓勵失喪孩子的父母親,藉由思考如何記得他們失去的孩子,讓自己以最好的方式來面對失喪的遭遇。 她強調,溝通是幫助度過悲傷過程最重要的一環。

  「我想,我一直都認為自己的角色,是要讓情況盡可能地變得最好,不是你可以改變些什麼,而是盡可能賦予屬於這條小生命,屬於他的記憶,並且紀念他曾經存在的那段日子。 」

  「你可以與失喪孩子的父母溝通他們的需求,就算不容易,也要試著去了解他們的需求,以及提供他們想要的事物。」

  隨著克萊兒多次經歷流產之後,她的角色更加悲情。 雖然她每天都要與哀慟的父母相處,就算她是助產士,擁有豐富的經驗與知識,但當自己親身面對時,還是很難受。 在她首次流產時,她將事情合理化,認為自己是數據中失去孩子的四分之一,讓她與她的配偶較能稍稍釋懷。 但是當她二度流產時,就沒那麼容易接受了。

  「第二次流產發生時,我真的很絕望,我也不禁在想,我以後都會這樣無法保住孩子嗎?於是我和先生都向公司請假一段時間,他發現身旁的朋友很支持我們,最棒的是,朋友們會問他好嗎,而不是只問我好不好。」

  克萊兒也終於理解,男性與女性在面對悲傷及接受事實時有所不同,流產會造成兩性之間的緊張氣氛。

  「男性與女性的悲傷時程不同,女性常會說:『他一點都不在意,他已經釋懷了,他已經回去工作了,他又開始打高爾夫球了…』

  「我發現事情剛發生的前幾週,只有我先生在難過,我是扮演支持他的角色﹔然而,他走出陰霾之後,卻換我掉入無盡的深淵。」

  「這就是男人面對事情的方式。一般來說,女性會休假一段時間不上班,給自己一段悲傷的時間。我不知道如果換成男性不上班,自己躲起來療傷,其他人會有什麼反應。我想在這過程中,必須要重視父親的悲傷。」

  悲傷需要時間,克萊兒也提到,每個人面對悲傷的步調各不相同。

  「我的老闆打電話給我,問我何時回去上斑。他們是誰,憑什麼判斷我何時準備好可以同去工作?沒錯,總有一個時間點是你該繼續回歸生活的時候,呆坐在家裡是不健康的行為,但這也必須是你自己真的有此體認。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不同的悲傷方式。」

  流產之後再度嘗試有小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克萊兒也採取了一些預防措施,減輕她對再度流產的恐懼。

  「我在第二次流產後做了檢查。因為第一次我們花了一年時間,才成功受孕,但三個月時就流掉了。所以第三次懷孕時,我做了三、四次的超音波檢查。」

  從就醫紀錄來看,克萊兒十分了解懷孕與懷胎足月這過程有多麼不經一擊,而失去寶寶,也意味著失去了夫妻對未來的看法。

  「 …從過去的經驗來看,女性認為只要能懷孕超過十二週,就算安全了,但實際上並非如此。你深深投入的夢想與盼望,規劃著孩子上學的時程──在一瞬間統統都瓦解了。」

  克萊兒強調溝通的重要性,以及溝通如何幫助她自己,並使她在面對工作時更具同理心。

  「你會覺得當下只有自己孤單一個,當你度過初期悲傷階段後,你會發現身旁還有其他人,可以跟他們談談你的心情﹔你也會發現有一群人跟你一樣,經歷懷孕失落。這也算是證明你曾經歷過一件悲慘的事情。 」

  「在經歷流產後,你原本以為朋友們會在一旁支持,但結果卻是大家都選擇默默不問。女性可能較善於將事情公諸於世,並且可以好好談論事情。」


瑪拉的故事 

  瑪拉曾任英國《實用教養月刊》的編輯,目前是該月刊在澳洲區的編輯。 在職業生程中,她見過關於親子與小孩各方面的議題。

  「二十五歲的時候,我一直想要有小孩(嘗試多年都沒成功),最後終於順利懷孕了。我先生和我深愛著彼此,渴望擁有屬於我們的小孩。 」

  「但是在第十週時,我開始出血,甚至因為血崩送醫。當時,助產士說:『裡面什麼也沒有,裡面沒有寶寶。』原本冷漠麻木的臨床醫療人員也都嚇了一跳,他們問我:『你確定你真的有懷孕嗎?』這一切都發生在我做了所有該做的檢查及確認之後。」

  如同許多婦女,瑪拉以為年輕時懷孕,事情應該都很簡單。 她與丈夫究竟會有多悲傷,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先生安東尼哭。」

  「我的病房裡還有其他孕婦(以及有些等待子宮切除的婦人)。我當時只能默默哭泣,我才二十五歲,生小孩就有問題了。我覺得,我又不是高齡產婦,怎麼會這樣?我想我一定是哪裡有問題,我們可能從此無法擁有自己的小孩了。」

  「但我們還是很樂觀,所以我們又試了一次。六個月後,我們有了喜訊。雖然我們其他朋友都有健康的寶寶,但我們卻很擔心潛在可能發生的問題。有些認識的人會說:『希望結果是好的… 』也有人會說:『祝你好運。』」

  瑪拉懷孕十二週之後,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她開始出血,然後就失去寶寶了。 雪上加霜的是,竟發現妊娠殘留的細胞組織可能是癌細胞。

  「我必須要刮除所有細胞,因為可能是惡性細胞,如果有任何細胞殘留在子宮內,我就得接受化療。我只不過是想要有個實寶而己,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覺得自己像個輸家。安東尼和我決定到歐洲背包旅行半年。我們覺得,如果真的無法有小孩,我們就該把錢都花在自己身上。」

  「在一座希臘島上,我們談到失去的孩子,兩個人都不禁哭了,然後決定再試一次看看。當時我又懷孕了,懷孕六週後,我們回到澳洲。當時的小女嬰現在已經十歲了! 」

  「或許這要傳遞的訊息,就是不要去想你的問題,改變你的生活,一切就會實現。誰知道!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到底有什麼問題。」

  在經歷流產之後,瑪拉才發現還有許多婦女,有著相同心碎的流產經歷。 在過去,這是大家不顧意公開提起的話題,但是一旦提出來,這就是個停不下來的話題了。

  「作為《實用教養月刊》的編輯,我學到不管我們何時提起流產,總會有為數不少的婦女站出來,說出她們失去孩子的故事。 」

  「有一次,我寫出失去兩個孩子的事情,當時有一位讀者,送我兩朵玫瑰花。也有一個讀者告訴我,她有一次不想懷孕,卻有了孩子,接下來等她想有孩子時,卻經歷了九次流產。 」

  「許多人認為流產是一件『難過的事情』,因此大家都絕口不提。顯然悲傷的故事會嚇到讀者,所以在親子月刊上,要寫與流產相闋的議題,難免會有壓力。對某些婦女來說,這是整個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段要成為父母親的悲傷過程。 」

  「我所流產的不是寶寶,而是我們家庭曾有的希望、未來規劃以及夢想。」


碧翠斯的故事 

  碧翠斯是一名年輕母親,有個兩歲的好動孩子。 在分享故事的同時,她正期待第二個孩子的到來。

  「流產對我而言,原本只是個名詞。我認識的人裡面,沒有人有這個問題。我想我應該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然後,我有了第一個小孩,歐文。我們甚至買了雙人的娃娃車,因為我們希望下一個孩子能按著來。

  「在懷孕第十三週時,我開始出血,我告訴母親和先生,然後去醫院。他們說一切正常,要我放輕鬆…隔天我的情況更糟了,院方做了超音波檢查。」

  「『寶寶已經死了好幾週了。』我先生聽到這句話時,臉色看起來很糟,那是我人生中最糟的一刻。我問他們:『寶寶是男生還是女生?』因為寶寶還太小,他們無法判斷。當時也沒有提供任何支持,一切只能靠自已。有好幾週,我都不想與任何人說話。接下來就有人說:『這可能是最好的情形,沒有為什麼。 』

  「五個月之後,我又再次懷孕,我很擔心,但是數據顯示一切正常。從第十週開始,只要是去洗手間,我就開始擔心,我先生也一樣。但最後,我們還是沒能保住那孩子。 」

  「那時我想到,我可能只會有一個孩子,也終於知道我多幸運,第一個孩子能順利到來。但我也開始怨恨其他懷孕婦女,或關於其他人有寶寶的新聞。 」

  「我的先生湯瑪士將自己與外界隔離。他不想要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或任何同情。在他回歸工作,並假裝一切都要繼續下去的同時,其他人也很難感到悲傷或給予支持。 」

  「我無法面對我的家庭,我開始對會世界生氣。 」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面對孩子在足月時死亡。如果有朋友流產,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有什麼能使悲傷遠離。沒有人了解,你的心情有多麼難過。有好幾天我甚至下不了床。我對我先生態度也很差,一直到他告訴我,他也很痛苦,但他還是得故作堅強。 」

  「我到現在還是很自責,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是我喝了不該喝的東西嗎?還是我不該提重物?還是因為我讓狗狗做了跳蚤治療? 」

  「我本來已經打算放棄懷孕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母親在內。但我現在已經懷孕二十五週了。我很容易東想西想,我也不希望因為告訴別人而招來厄運。這段期間,我會不斷做噩夢,如果沒感覺到胎動,我就會坐立難安。」

  「我是這麼認為:如果能多做些研究,就能找出更多答案。雖然人們會善意地說,這一切都是自然法則,但如果能知道真正導致流產發生的原因,事情會變得更好。」


朱利安的故事 

  朱利安將家庭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女兒的死亡是他無以言喻的悲傷,他也無法接受這事實及面對失落的感受。

  朱利安和太太梅爾在幾年前曾經失去孩子。 當時他在國外接到梅爾的電話,要他趕快回家。 歷經三十小時的飛行,他終於抵達醫院,陪在梅爾身邊。

  「當時(醫護人員)說寶寶的心律不整,沒有發育完全。我們在醫院做了所有該做的檢查,最後梅爾接受引產… 這個小寶貝出來時,二十週了,已經大到可以用雙手抱住她了。

  「我們將她取名為卡莉,這或許是我們紀念她短暫生命的最佳方式。她是一個真實的人。幾天後,我們將她火化,並將她的小骨灰壇擺在家裡。 」

  「每個人處理的方式都不一樣,我也知道梅爾和我處理的方式大不相同。當年結婚時,我已經三十歲,她才二十二歲,年齡有段差距,但從那一刻起,我覺得我們兩個的人生開始有了轉變。」

  朱利安覺得對於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悲傷、不能認同卡莉是一個小孩、不能認同他是卡莉父親的人,他都很難與他們相處。

  「我一直都記得她的樣子。我想最難的事情,應該是要面對別人不認為她是一個真正的人。我們失去了一個女兒,對於無法拿到一張出生證明(因為低於法定的生產妊娠期),我到現在還是很難過。」

  不幸的是,朱利安和另一半因為在悲傷過程及其他方面的差異,雙方的關係受到影響,但他相信自己已經適應了悲傷。

  「梅爾現在是我的前妻,但因為她所經歷的一切,我還是很愛她,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這就像生命中其他的事情一樣,當你快樂的時候,就真正快樂,如果你難過的時候,那就盡情悲傷,然後擺脫一切。事情總會有撥雲見日的轉機。與他人談論相關事情是件好事,這真的是件好事。 」

  「我認為如果我們這一代可以真正了解,並且談論相關事情,或許我們的後代就可以因父母親的經歷而學到經驗。

  「我發現唯有自己能更坦然提起卡莉這無緣的女兒,才是我記住她的方式。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東尼和卡洛琳的故事 

  東尼長期從事並支持與悲傷、失落議題相關的工作,並試圖以智慧的方式,暸解失去孩子所牽涉的層面。 但這無助於他們面對第一次失去孩子的處境。

  東尼和卡洛琳很容易就懷孕了,但到醫院檢查後,卻帶來意外的消息。

  「我記得當時我們非常興奮,在十一周去產科檢查時,我們還很興奮地以為,當天可以帶回第一張屬於寶寶的照片。卡洛琳問我,我們是要帶照片還是帶影像回家呢?我告訴她,我們一步一步來。」

  「我們進入診療室後,卡洛琳被連上各種醫療儀器,我在一旁看著這一切… 他們在子宮內尋找著寶寶的位置,這花了一點時間。我當時就想:可能出問題了。接著就聽到,很典型的產科式的說法:噢!裡面沒有東西!」

  檢查人員可以看到胚囊,卻找不到寶寶。 東尼心裡浮現出一個數據:每四個寶寶就有一個會死亡。 突然,他們變成了這數據的其中之一,原本懷孕的極度喜悅也瞬間顛覆。 他們意識到,要走出悲傷,就必須仰賴親友們的大力支持。

  「當你注意到這些數據峙,你就知道這有多普遍。唯有親身經歷,你才能體會一切。剎那間,最好的學習方式,就是自己走過一遍。沒有得到支持網絡的哀慟父母親,他們又能向誰尋求協助?」


學習面對流產 

  要面對流產所造成的身心影響不容易,但務必記得,每個人經歷新生兒失落及悲傷的方式不盡相同。 哀悼失去的寶寶需要時間,並會耗盡心力,因此你需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與空間,接受失去的事實,並重拾面對未來的力量。

認知流產是顯著且真實的失去
  對大部分的夫妻而言,流產指的是寶寶的死亡。 藉由為孩子命名、捐款或捐贈禮物給特定慈善機構,或是種值樹木紀念孩子,都是承認已經失去孩子的方式。 就算沒人知道你做了什麼,這些做法都能讓你好過一點。

承認在流產之後,不時浮出的失落感受
  在寶寶的生日或忌日的時候往往會格外難受,跟你的另一半、朋友或家人談談你當下的感受。 在這些時候,找個方法紀念寶寶,如:點蠟燭或默哀片刻。

了解男人與女人面對流產的不同方式
  你表達悲傷的方式是非常個人的事情,或許也會與另一半的表達方式不同。 當兩人都感到受傷時,彼此可能無法給予或接受支持,因為你們正面臨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要保持耐心並持續溝通。

尋求支持系統
  儘管個人情況不同,但與朋友、家人、特定社會支持團體接觸,都可以幫助舒緩情緒,避免感到孤獨。


常見問題 

*我覺得不安和沮喪,這是正常的嗎?
  有些婦女恢復得很快,有些則需要較長的時間來平復情緒。 流產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難過情緒是正常的。 不要對自己有過多的期待,或為了自己沒有反彈的情緒而苛責自己。

*我何時會停止出血?
  這要依據流產的時間而定,懷孕期越長,出血期也越長,還會伴隨著劇烈的腹部絞痛。 出血及疼痛都會逐漸減緩,通常在流產之後的四到六週間,會有生理期,此次的生理期會比以往更沉重。

*為什麼我會流產?
  雖然在澳洲平均每四名懷孕婦女中,就有一人會流產,但還是很難找出確切的原因。 對失喪孩子的父母而言,很難接受「流產原因不明」的答案。 但確定的是,流產的發生,不會是因為你曾經做了什麼,或少做些什麼。

*無法解釋
  有些流掉的寶寶,在醫學上完全無法解釋。如果他有機會活下來,說不定會跟你我一樣健康,可以活得很久,甚至可以生小孩。

*在失去孩子的前一晚,我和先生有發生性行為。 性行為會不會影響寶寶?
  性行為不會傷害寶寶。 如果你在懷孕期間有任何問題,例如胎盤過低,你的醫師才會告訴你要避免發生性行為。 除非你的醫師有提出建議,不然在懷孕期間,發生性行為是安全的。

*我可以做什麼來記住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流掉了,卻沒有喪禮。
  你可以做些事來幫助記住寶寶,包括種植特別的樹木、在公墓的孩童紀念區放置紀念碑、以孩子之名為星星命名、寫日記,將與懷孕有關的事物,放置在紀念盒裡。

*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流產機率是否會增加?
  相較於較年輕的婦女,三十五歲以上的女性有較高的流產風險。 三十五歲以後,流產的風險會隨著年歲增長而增加。

*我何時該回到工作崗位?
  這要視你生理與心理的情況而定。 你可能不容易面對同事,也可能不容易專心。 但你需要一些日常工作,將注意力擺在工作上,讓你重拾正常生活。

*第一個小孩是不是都比較容易流掉?再度懷孕的念頭讓我感到很焦慮。
  許多婦女對於再度懷孕、再度流產都會感到焦慮。 有些夫妻會覺得再次懷孕的初期掃描,有助於確認懷孕過程的正常發展。 與你的健康管理師或配偶談談,有助於減緩部分焦慮。

*為什麼流產之後,我和另一半的性關係變得比較困難?流產後要多快才能再有性關係?
  對有些夫妻來說,發生性關係會讓彼此感到安慰,變得更親密,但對有些夫妻而言,這也提醒著他們懷孕一事。 另一種常見的情況是,夫妻雙方中,有一方想發生性關係- 可能是想表示他們有多在意,但另一方卻不想。 尤其是對女性而言,性在生理上提醒著她們懷孕與流產。 夫妻間在性關係上,有一段時間會發生問題,這是很正常的。 如果你覺得這些問題已經持積太久,或你無法處理自己對性的感覺,你可以尋求幫助。



【第五章 如果你能長大】

  死胎、流產以及新生兒死亡是最難面對的失去。 一旦懷有小孩,伴隨而來的就是關於孩子的一切希望、期盼以及夢想,面對這樣的失落,彷彿就像未來所有規劃的可能性都已成空。 經歷死胎的痛苦來自於期待的美夢幻滅,徒留難以置信的遺憾與震驚。 等待成為父母親時刻到來的準父母,卻變成了沒有小孩的父母親。

死胎

  死胎意指寶寶還在母親體內時就已經死亡,常發生於懷孕二十週之後到分娩的前一刻。 在澳洲,平均每一百四十名的寶寶中,就會有一個是死胎。 在澳洲,每年約有兩千個寶寶是死胎,而這個數字在過去十年內,沒有太大的改變。 也就是說,關於死胎的訊息有限,只有在最近幾年,人們才開始逐漸意識到死胎及其可能發生的原因。

  大多數的死胎都發生在分娩開始之前。 如果孕婦無法感覺到胎動,她可能會懷疑是不是出了問題。 有些死胎是發生在分娩產程中。 透過超音波可以顯示出胎兒已無心跳,證實胎兒死亡。

當小天使來不及長大

  寶寶出生二十八天內死亡,即稱為新生兒死亡或週產期死亡。 澳洲於二OO六年間,約有三千個嬰兒是週產期死亡,兩千一百個嬰兒是死胎,以及九百個嬰兒是新生兒死亡。 新生兒死亡通常發生在早產兒身上,因為器宮發育不全,或是各種併發症產生﹔畸形及先天性缺陷都可能會降低嬰兒的存活機會。 最常導致新生兒死亡的原因是早產。 儘管醫療科技在過去十年間有顯著進步,醫師往往還是無法救回未滿二十三或二十四週的胎兒。 但,還是有寶寶奇蹟似的存活下來。

  導致死胎或新生兒死亡通常並非單一原因,而是牽涉到多重因素。 最常見的原因包括出生體重過低、先天性異常、未診斷出的特殊感染,如泌尿道、生殖道感染或其他病毒感染,以及母體長期的健康情況,如高血壓、糖尿病或腎髒病,也都會增加死胎的風險。 有時候,胎盤功能提早衰退,終止妊娠,或是在分娩過程中,有時候施壓過重也會導致胎兒無法存活。 在生產的複雜過程中,例如臍帶意外和胎盤異常,也會讓事情急轉直下,導致胎兒死亡。

決定說再見

  如果你的寶寶在出生前就已經診斷出死亡,你就要選擇如何將寶寶產出。 有些父母選擇等待自然產出,這通常會在寶寶死亡兩週之後。 如果兩週後還沒有產出, 專業醫療人員會建議以人工引產的方式,以降低母體引起併發症、危及健康的可能性。 大多數的夫婦在得知小孩死亡之後,會隨即選擇以引產的方式產出胎兒。

  將寶寶生產出來之後,胎盤和臍帶會送去檢驗,查出死因。 通常會建議以驗屍的方式來協助檢測染色體或其他基因失序等問題。 然而,在所有案例中,約有百分之十的案例檢測仍無法找出死胎的原因。 有些父母對於驗屍會感到不舒服,故而不做此選擇﹔但也可以選擇其他的檢測方式,例如照X光片或其他的基因檢測。

  有生命跡象的寶寶,有時可以在出生前就診斷出是否有嚴重問題,有些則在一出生後也可以診斷出來。 如果寶寶一出生就有健康問題,通常會很快地被帶走,出生之後立刻與父母分開。 這對父母親而言,無異是既痛苦又害怕,會讓他們不斷猜測,是否能再見到自己的小孩。 在那當下,最重要的是要做些你和你的配偶覺得應該做的事。 隨時說出你的想法,或尋求特別安排,幫助你接受失去小孩的事實,並協助你建立關於孩子的回憶。 你可能得移到較安靜的房間,讓你有時間與孩子共處,或要求你的親人陪伴你。

  面對失去孩子的這段時間並不好受,不用急著做出任何決定,也不要自己獨自下決定。 大部分的產科員工都有受過訓練,他們會議你知道有什麼選擇,並協助你做出明智的決定。 你的決定沒有對或錯,你所做的決定,只要能讓你們夫妻倆覺得好就好了。

失去小孩的父母

  死胎及新生兒死亡都屬於情感上的經歷,如此的生產結果會讓許多父母都認為,應該要看看他們的寶寶,有機會跟寶寶打招呼,然後道別。 這些舉動對他們是有幫助的。 醫護人員也很願意讓父母親與小孩共處一段時間,可以記錄寶寶的名字、身高,也可以為寶寶拍張照片,並且留下寶寶的頭髮。 有些父母覺得能與寶寶近距離接觸,能讓他們比較釋懷﹔也有的父母親正處於悲傷的狀態,還在嘗試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沒辦法面對寶寶。

  一開始就失去孩子,或許會讓你懷疑自己算不算父母親,但你必須勇敢地接受你身為父母親的角色,你只是遭遇孩子死亡而已。 大方談談你的孩子,這能讓你和其他人接受你是為人父母的角色。


翠西和雷蒙的故事

  翠西和雷蒙都夢想擁有自己的家,建立自己的家庭。 失去孩子讓他們改變對生命的看法,了解到生命的​​脆弱,以及孩子的珍貴。

  翠西和雷蒙兩度經歷失去孩子。 第一個是男生,死胎;第二個失去的孩子,排行老三,在懷孕五週時流產。這個極私人的故事,讓我們深入探討夫妻該如何面對失去兩個孩子的悲劇,以及無預期的失去。

  翠西的第一胎過程一切都非常好,當她的羊水破了,她也不害怕,直到她見到羊水裡有血,她才發現不對勁了。到達醫院後,醫護人員問她是否還能感到胎動,她問答:「是。」院方採取預防措施,將她送去做超音波檢查,從那一刻起,翠西和雷蒙經歷了最深的恐懼。

  「第二次的超音波確定孩子已無心跳,我們的小男孩內森已經死了。在當下,我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們稍後確認了內森的死因:因為臍帶附著在胎盤時,我的臍帶是藉由非常細微的纖維,附著在胎盤而邊緣…破水時,湧出的液體衝斷纖維組織,造成大量失血,我想,是我的出血造成孩子的死亡。」

  翠西必須參與醫院的解剖,這並不容易。然而,這些小小的儀式可以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

  「在醫院的親子室裡有一本冊子,父母親可以寫下他們的成受,或是給寶寶的話。我把兒子的手印放在裡面,並在手印旁寫下一段話。雖然很哀傷,但這能幫助你知道,你並不孤單。」

  翠西要面對的不只是哀慟的悲傷,還有隨之而來的情緒及思緒,都動搖著她的自信。

  「在我和雷蒙的婚姻中,我能給他的第一個孩子,最後還是沒了,我讓他失望,我一度以為,這也會讓我們的家散了,但沒有,我們的家還在。我也覺得,是我的身體保不住孩子。」

  她第三次懷孕,在第五週就結束了。 此後,翠西將自己與外界朋友隔離,她很難面對失去兩個孩子的事實。 但她覺得很幸運,她與雷蒙的家人都支持他們度過這段時間,她知道自己有親密的人待在身邊,可以讓她盡情地放聲大哭,釋放她的悲傷。「我們身邊都一直有家人打電話或到家裡來關心我們。」

  面對過早離世的孩子,對父母親而言是很困難的事情,也會對任何關係加以龐大的壓力,不管這段關係曾經多緊密。 雷蒙自己也承認,「在剛開始的那幾年,的確是不好受。我們還是會為孩子過生日,給他買個蛋糕,邀請朋友來一起替他唱生日快樂歌。我們將他的骨灰放在一個小天使造型的盒中,它就擺在壁爐架上。在聖誕節時,我們也會把要給他的禮物放在耶誕襪裡。」

  翠西和雷蒙還有另外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他們也向孩子解釋,為什麼每年在聖誕樹下都會多兩件禮物。 我們總會告訴還活著的兩個孩子,一個是哥哥的,一個可能是弟弟或妹妹的。

  「這真的能幫助我們和無法活下來的孩子維持聯繫。會讓他以另一種有趣的方式,繼續活在我們的生活裡,我女兒和我已經看有了大半本關於內森的剪貼簿,小兒子也會想看,並且告訴大家,那是他在天上的哥哥。」

  面對悲傷的過程,會不斷持續進行,也會以各種不同形式,影響著失喪的家庭好長一段時間。 失去小生命的事實會一直存在,也始終是家庭生命歷史的一部分。 翠西和雷蒙覺得,讓孩子看到他們的思念是很重要的。 有時候,為失去的孩子感到悲傷,也會幫助活下來的小孩,了解這個家裡曾經發生的事情。

  關於早期失去孩子,最難處理的部分,就是孩子的死亡對親友來說都不太真實。 「你的家人朋友大部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們可以聽你訴說,但他們卻不能說:『我知道你的感受。』因為他們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們知道,光說難過是不夠的。

  「雷蒙有個表妹,我發現她是少數幾個沒打電話來的其中一人,所以我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對吧?她只是一直哭,我要她別哭。她說:『因為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所以我才沒打電話給你。不要以為我不愛你,我不是沒感覺,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說,沒關係,我知道,這真的很難用言語表達。」


蓋文和凱麗的故事

  蓋文和凱麗是攜手走過失去久孩子傷痛的例子之一。 女兒雅莉在二OO六年四月死亡後,他們互相扶持,也發現彼此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哀悼核子。

  在二OO五年擁有第一個健康的兒子哈利之後,蓋文和凱麗很快又懷有第二個孩子。 雖然第十二週和二十週的掃描一切都很正常,但凱麗的寶寶胎動比正常日期該有的胎動還劇烈。 警訊響起,蓋文和凱麗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之後──發現他們的第二個寶寶,有著致命的基因異常。

  「大約在三十週的時候,凱麗的肚子變得很大,看起來像三十四周左右。我們做了所有的檢查,要找出發生什麼問題。在三十二週時,我們知道孩子的基因異常,最後會保不住性命時,我們嚇壞了。如果寶寶生下來還活著,我們也無法減輕她的痛苦。雅莉在子宮內是如此活潑。我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懷孕結果會急轉直下,令人如此絕望。凱麗的醫師告訴她,因為子癲前症的危險性,她必須接受引產。我們在新生兒加護病房向小兒科醫師詢問,如果雅莉還能活著生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結果是,我們摯愛的寶寶也無法久活。」

  「儘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人心痛,來自醫師的安慰、照顧與支持,都讓我們覺得好過些。對我們進行診療的醫師相當仁慈,對我們非常好。有許多事情發生在雅莉產出的前幾天,讓這幾天變得不一樣。發生在我們周遭,大部分都是友善及憐憫的關懷。我永遠不會忘記,當醫師告訴我們雅莉的情況時,她的眼中是含有淚水的。」

  蓋文和凱麗有一天的時閒來準備迎接寶寶的出生。「我們為寶寶雅莉找了一件漂亮的衣服,讓她出生時穿著,還有一條哥哥哈利前一晚睡過的兔寶寶毯子,這樣她就可以知道哥哥的味道。我們盡可能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凱麗的兩個好友也過來陪著她。」

  「接受引產的早晨終於到來,我們渴望雅莉能活著出生,她已經撐到現在了,我們想要將她抱在懷裡,活生生的,就算只有一下下也好,抱抱她、拍拍她。」但生產過程並不順利,凱麗出血了醫師助理不斷叫著「粉紅警戒」,產房滿滿都是醫師和護士。 不久,醫師轉身告訴蓋文: 「該是道別的時候了。」

  簡短幾個字,讓蓋文和凱麗知道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 凱麗相當難熬,她還是得繼續把寶寶生出來。「當時說另一個擔心的是『我該怎麼做,我實在無法滿腦子都想著,該如何忘記雅莉。』」

  「幾小時之後,我生出了我們的小孩,這可憐的小寶貝,差一點就能活下來了,我卻永遠都無法成感到她的心跳,這真的很痛。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裡,我們和寶貝一起待在醫院,創造回憶,好好愛她。我們拍了很多照片,也讓哈利來見見他的妹妹。他還太小,所以可能記不得,但我們還是希望當他大一點之後,能讓他看看他與妹妹的合照。」

  蓋文和凱麗接下來的日子都必須要離開寶寶了。

  「最難離開雅莉的那一刻,實際上就是將孩子帶離我們身邊的時候。你要如何能轉身離開?我們走到電梯口時,周圍都是懷孕婦女和帶著寶寶的人群。快樂的人群,來探親活生生的寶寶。凱麗無法面對這一切,我們只能轉身走到樓梯間,開始踏上悲傷的回家之路。」

  回家之後,蓋文和凱麗藉由彼此找到力量。 蓋文一開始覺得,要面對外界很困難,尤其是要同時面對自己的悲傷、安排喪禮,還要照顧凱麗並及哈利。

  「我成了凱麗與外界之間的緩衝橋樑,生產過後,凱麗在情緒上完全與外界隔絕,她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跟別人說話。她讓自己處於非常悲傷且黑暗的地方。」當凱麗準備好面對外界時,她在支持的網絡中,藉由特別的朋友及專業人士尋求慰藉。 這種方式對蓋文和凱麗的情緒復原是很重要的。

  「朋友不斷地安慰和支持,讓我們很感動。」

  蓋文和凱麗製作了紀念品來保存雅莉的回憶,奠定她在家中的地位。

  「我們有一張漂亮的照片,是雅莉的小腳,這張照片跟我們其他孩子的第一張照片擺在一起。在她生日的時候,我們會有家庭聚餐,男孩子們也會把氣球送給天上的雅莉。」

  蓋文和凱麗發現在雅莉死後,要再懷孕不容易。 焦慮和懷孕的壓力不斷湧現,他們只希望能再帶著健康的寶寶離開醫院。

  「對我們來說,懷孕已不再是輕鬆簡單的事情。我們漸漸不抱希望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們又懷了一個寶寶,這帶給他們莫大的喜悅,而二OO七年四月九號,當蓋文和凱麗平安地迎接阿奇來到世上時,他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阿奇是在雅莉死胎一周年後出生,也是哈利期盼已久的弟弟。 他們的第三個小孩費利克斯,也在二OO八年十二月八號出生。


伊澤貝爾的故事

  伊澤貝爾在一九六五年時結婚,渴望有個大家庭,她以為一切都能按照計劃進行。 而在她發現自己受孕困難,最後卻又成功懷孕時,她感受到一種酸酸的甜蜜滋味。

  「我一直希望有四到六個小孩。我先生和我曾有過兩個孩子,一九七六年有彼得,一九六八年有凱莉。在二十七歲的時候,我們還想有另一個孩子,但沒成功,經過所有可能的檢查之後,我的醫師花了兩年的時間做了所有檢查,積極找出問題。我也在枕頭下放著溫度計,每天早上都要量體溫,直到他們終於對我先生進行檢查,發現是他的精子數過低。」

  後來,伊澤貝爾終於懷了雙胞胎,這消息讓她相當激動。 但是她的體重大幅增加,開始讓醫師擔心。

  「我每天增加兩三磅,整個人看起來真的像龐然大物。尤其是肚子,就像吹氣似的,幾乎是我雙手伸直時的長度。結果是上方寶寶的腎臟無法正常運作,導致他的排泄物都在我的體內循環。當時,他們不知道,或是他們根本就沒想到。在最後幾個月,我吃了很多苦,為了減緩痛楚,我一天甚至要吞下二十一顆藥丸。」

  伊澤貝爾在二十六週時進行分娩,雙胞胎的生產及隨之而來的死亡,都讓她難以接受,還有她的生產方式,以及處理復原的方式,也讓她受盡折磨。

  「分娩過程是在二十六週時開始的,起先是在家裡的廁所發生,但當我被送抵醫院的第一時間,第一個孩子就出生了。第二個寶寶出生時,噴出了許多水,都是他的體液,嚇壞了所有人。接下來他們為我打針,我就開始陷入昏迷。」

  「生產完後,我被送回一般的產科病房等待恢復。」

  「二十六週出生的寶寶還很小,發育尚未完全,所以無法存活。我的寶寶只活了十二分鐘,最難過的是,這種情況下,醫院就像往常一樣,自動將寶寶遺體做後續處理,而對孕婦在死胎後的情緒與生理創傷方面,所給予的照顧相當粗糙。」

  「我從沒見過我的雙胞胎,我還記得護士抱著其中一個,從我身邊走過,當時大家都忙著處理另一個孩子,沒人在意我的心情,我真的只想抱抱他們,我想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夢。最後,我必須改變自己,不要那麼難過。」

  「雙胞胎的葬禮是在墨爾本公墓舉行。我當時還在醫院,他們不讓我參加喪禮。我很想去,但墓園的人說整個園區還沒整建完成,並不建議我去。但我知道,他們也將其他寶寶放在那裡。整個過程都是別人告訴我的。我記得護士告訴我,我的雙胞胎應該才剛被放進焚化爐裡,這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說法。他們給了我喪禮的帳單,還有遠高過生產費的寶寶埋葬費用。政府還寄信來問,是哪個孩子先出生,這讓我難以接受及相信,他們竟然這樣問我。」

  伊澤貝爾一直都記得關於小雙胞胎的回憶,雖然生下他們之後,她從沒機會見到他們的小臉。 她說,要記得他們真的很難,也會不斷引發失去孩子的潛在情緒傷痛。 她清楚記得,離開醫院的那一天,她的懷裡是空空的。

  「三月是個別具意義的月份,我忘不掉那一天,我又再度重生。我看著護士的臉。在我辦離院前,我先生和我看著病房內其他健康的寶寶,只有人們親身經歷過,才會知道自己能擁有健康的寶寶是多麼幸運。但我們卻只是走出醫院,把門關上,就這樣而已。你懷著寶寶進醫院,離開醫院時卻什麼也沒有。」

  學著再回到懷孕之前的生活很困難。 對伊澤具爾來說,那就像要假裝她從未懷孕,而她的雙胞胎也不曾存在過一樣。 沒有強力的支持網絡,也讓她更難面對死亡,以及從傷痛中復原。 她表示,她也經歷過憤怒,生氣人們無法了解她、待她不夠體貼。

  「沒有人說什麼。我先生說:『本來就會這樣。』我們的父母也沒有給予支持,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我在報紙上刊登了生產通知,所以幾天後,就有摩門教徒上門來,想要向我解釋生命的意義以及死亡的意義。我不是個會生氣的人,但是有太多的笨蛋,加上我心裡無事的悲傷,所以我當著他們的面把門甩上。」

  伊澤貝爾和她的先生嘗試以自己的方式來處理這場悲劇。 至今,這仍是他們覺得難以開口談論的事情。

  「我先生說,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但我不想就這樣過日子,我們都受傷了。他記得這一切,但所有的事都過去了。他現在跟孫子的相處,比跟自己的孩子相處來得好,因為現在有更多時間,而時間也不斷在改變一切。」

  伊澤貝爾提到當年,在失去雙胞胎後,她雖然被告知不會再有小孩,但很快地她又懷孕了,因為她和先生一直不願放棄。 結果,她接連生了兩個小男孩,雖然無法取代雙胞胎的地位,但卻使他們的家庭更完整了。 她說,現在她很驕傲能擁有九個很棒的孫子、孫女。


瑪莉費德的故事

  瑪莉費德是安東尼費德(「蟲蟲四人組」的藍蟲)以及保羅費籠(「蟲蟲四人組」的經紀人)的母親,她對這兩個孩子始終寵愛有加。 在澳洲,「蟲蟲四人組」一直是很受歡迎的兒童節目主持人,三十年來,他們也一直在持續支持失去孩子的父母。

  瑪莉勇敢地決定,要與大家分享這段至今從未公閞的故事。 這是一個關於母親對孩子的希望及夢想的故事,以及她是如何面對死胎的創傷。

  「我在一九三三年出生,二十二歲時結婚。當我懷孕時,我很驕傲,也很激動,然後大約懷孕七個月時,我感覺不到寶寶​​在動。我告訴醫師,她說寶寶(瑪麗)可能已經死了。因為當時科技不發達,我還是得繼續懷著寶寶,直到醫師可以確定已無生命跡象為止。確定了之後,我經歷了漫長且困難的生產過程,最後,也沒有珍貴的寶寶來證明我曾經懷孕。

  「當時對我跟我先生而言,簡直是糟透了,我們只能面對面看著彼此。」

  「我們有個幸福美滿的婚姻,這件事情無異是晴天霹靂。 我不斷地想著,還不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一切都會過去的。」

  「在那段時間裡,我習慣重複播放鋼琴演奏,我覺得音樂能幫我走出一切,音樂現在還是能幫助我。」

  「但後來,我先生約翰卻經歷了嚴重的中風。十四個月之說,他得了致命性中風,約翰在過世的前八天,一直都處於昏迷狀態,我們的七個孩子也都陪伴在我們身邊。在情況惡化期間,我們不斷地播放輕音樂,孩子們也緊握著父親的雙手,唱歌給他聽。因為當時有一名很棒的神父,幫助我們度過那段痛苦的時光,保羅葛林神父帶給我們許多平靜,我知道是那份精神帶給我們極大的安慰。」

  「在每年的聖誕節及瑪麗的生日峙,我們都不會忘記她。當年瑪麗死後,沒有任何的諮商單位幫助我。但這次在我先生死後,透過諮商,我得到很大的平靜,諮商給予我相當大的幫助,幫我走過那段悲傷絕望的日子。不過,在生日及特別的紀念日到來時,所有的悲傷還是不免在心中浮現。」


安妮和理查的故事

  安妮和理查這對夫妻一同走過的是:理查第一任妻子生下死胎的悲傷。 安妮幫助理查以正面的方式,認清孩子的死亡事實,並在埋葬兒子迪恩的地點,舉行儀式追思,幫助理查面對多年來影響他的自責情緒。

  當時,理查必須做出決定,關閉他才剛出生的兒子的維生系統。 為此,多年來,理查用藥物和酒精來忘記對自己的自責。 在一九七二年,理查的兒子迪恩幾乎是死胎,臍帶纏繞著他的脖子,寶寶需要藉由人工呼吸機維生。 他太太當下陷入一片空白,理查必須獨自做此決定。 醫師說:寶寶已經腦死了,就關掉機器吧。

  多年來,這個決定一直讓他深深白責,「當我知道他埋在何處時,我才慢慢能接受這件事。但這已經是二十八年以後的事情了。」

  理查不斷地在藥物及酒精成癮之間游移,當安妮遇見他時,安妮試圖打開他的心房,阻止他自我毀滅的行為。 安妮知道,唯有找到寶寶的埋葬處,才能真正幫助他復原。 安妮規劃一塊紀念碑,並點蠟燭禱告,設立碑位。 安妮有信心能找出理查及許多人所需的情緒力量,幫助他們面對悲傷。

  「人終究會適應,然後繼續過日子,找出一個好方法,讓自己變得更堅強。但在一開始,對一個男人來說,沒有地方可以讓他逃避躲藏。理查是在充滿壓力的商業銀行工作,所有的人都認為,男人應該夠堅強,但他就是無法忘懷。所有的慰問都是給母親(他的前妻),那段期間,男人的眼淚只代表你是個軟弱的傢伙。老闆甚至告訴他:喪假只有兩天。」

  安妮和理查也說明了,要一個男人公開顯現他的哀傷,是件多不容易的事,這可能會讓問題更麻煩。

  「男性面對這種事的方式,就是讓自己像個大男人,不要洩露情緒,這也是怕另一半看不起他們。我曾讓理查德在壓抑一切情緒之後,放聲大哭一場,因為哭泣可以表達你對孩子的憐憫、在意以及關愛!」


康妮和喬治的故事

  因為帶有家族受孕困難的病史,康妮在第三次懷孕前,已經有兩次流產的經歷。 她的母親有受孕困難的病史,在生產羅倫斯(康親的弟弟)時死亡﹔康妮在懷約翰彼得時也經歷類似的困難。

  「我一直都有問題,大約懷孕六週時,有一次我看到有個母親,帶著孩子們過馬路,其中一個小孩跳出推車,跑到馬路混亂的車陣中,我嚇壞了。我開始出血,在七個月時就破水,被送進醫院,讓院方確定我是一否受到成染。」

  康妮在醫院待了六週之後,就在預產期的前三天,一九七一年二月二十二日,約翰彼得出生了,但是個死胎。

  「真的很痛苦,當時根本沒人可說。」

  「我的家人住在三十哩遠的地方,沒有親人在旁邊支持我。」

  約翰彼得出生後,康妮在醫院待了兩週,她的先生喬治因為到醫院探視康妮,才能同時在約翰彼得埋葬前,見他最後一面。 但當時連個喪禮也沒有。

  「他們說我還太虛弱,不能去看小孩,所以我從沒機會見到他,抱抱他。寶寶被葬在福克納墓園的公墓區。院方本來不打算告訴我們,是我先生堅持要找出他被葬在何處。

  「當時他們也不許我們立碑,所以無法知道約翰彼得正確的埋葬地點。」

  喬治是康妮最大的支柱,但他必須工作,養活家庭。

  「我們有兩個小孩,當時真的很辛苦,還要照顧他們,其中有一個還在襁褓中。那時鄰居會過來幫忙,他們的支持真的讓我們很感恩。

  「記得那天喬治從醫院離開,他才走不到十分鐘,護士就過來了。他們沒有告訴我,那是死胎,還真的太難開口了。

  「他們只告訴我,我沒有感染,但生產過後幾天,有醫師帶著幾個學生來看我(巡房),他們可能以為我是個移民,應該聽不懂英文。但我聽懂醫生用英文說的話,他說:這個寶寶就算活下來,大腦也會因為子宮感染而受傷。不過這對我來說,仍然是一個安慰,畢竟他不是天生就如此。」

  康妮因為母親是在分娩過程中死亡,所以在整個懷孕過程中她也很害怕。 但她相信,如果這些日子能有更多人支持,一切應該就更容易熬得過。

  「如果我不是在這個國家,我應該就會跟我母親有一樣的下場,這是我很感恩的地方。」

  康妮和喬治結婚至今已經有四十九年了,他們目前有三個健康長大的兒子,以及六個孫子女。


學習面對新生兒死亡

  經歷死胎或新生兒死亡,是一件極度痛苦的事情,父母親必須要以自己的方式和步調去哀悼孩子。 在面對突然失去寶寶的情況下,下列幾個方法可以幫助你面對失去孩子的痛。

與家人好友互動
  拜訪你的親人與朋友,讓他們幫助你,了解你的悲傷,並且建立支持你的聯絡人及人脈網絡。 旁人的支持是幫助你走過悲傷階段不可或缺的要素。 如果身邊的親友想幫助你,別不好意思告訴他們你的需要,例如餐點、陪伴或照顧小孩。

照顧你的身體健康
  在情緒上,你會覺得疲憊虛脫,但重要的是,你要確定自己飲食正常、充足休息及適度運動,這些都有助於復原。 保持健康與充足休息,都能幫助你克服在極度悲傷後,反應在情緒上的疲憊。

談談或寫下關於孩子的事,以及你的感受
  將你的經歷說出來或寫下來,對事情也會有所幫助。 如果試圖忽略自己的感受,將無助於走過悲傷。 此外,可以將你的感受寫成日誌,將屬於孩子的紀念物及卡片等東西,做成一本嬰兒紀念冊,幫助你保有對孩子的回憶。

承認你自己是父母親
   記得你也是身為父母,你曾經有過小孩,也曾有過關於小孩的回憶。 不要害怕跟別人談起孩子的出生與死亡,這也有助於他人了解你也是個父母親。


常見問題

*院方告知小孩已經死亡或即將死亡,該怎麼辦?
  這種事情總是很難處理,也很令人困惑。 你會本能地臆測該如何做出反應,以及接下來該如何當孩子的父母親。 只要父母親願意,不管多久,他們始終都有權利跟小孩在一起,或是在孩子人生的最後一刻,緊緊抱著他。 依照你所得到的訊息來做決定,如果有任何問題,要向醫師請教。 不需要急著做出決定,因為任何結果都可以隨著父母親的決定而改變,只要這個決定,是對孩子與自己都好就行了。

*可以做些什麼實際的安排?
  根據、澳洲聯邦法律規定﹛每個國家不同),超過二十週以上的胎兒,出生與死亡都必須要註冊登記。 二十週以上出生的胎兒,會有出生及死亡證明,可以安排火化及喪禮事宜。 醫師能協助你辦理正式手續,註冊詳細資料。 喪禮及火化可以由醫院安排,亦可由失喪的父母親自行決定。

*我看起來還是像懷孕的樣子,要如何恢復身材?
  生理上的反應還是會維持在準備生產的狀態,這有時也是很令人痛苦的事。 但在失去寶寶之後,母親的身體將以正常生產後的狀態來反映:隨著胎兒產出後,母體荷爾蒙的變化也會導致情緒起伏。 身體看起來還是像懷孕的樣子,但過一段時間之後──有時候需要個把月──就會恢復正常。 這段時間很難受,但處於悲傷狀態的母親,務必要對自己好一點,也不必急著要擺脫懷孕的樣子。

*我們的寶寶已經死亡,但我還是有母乳,該如何停止?
  即使在小孩死後,母體還會持續分泌乳汁,這對母親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這是悲傷的母親-不管在生理或心理上──都要面對的困難課題之一。 這似乎有些不公平,孩子已經離開了,但身體的反應還是持續著,如同孩子還存在一般。

  一般來說,母乳要等幾天之後才會停止分泌,若要加速停止分泌,就得盡量避免觸摸乳房,也要避免擠奶(如果你做了的話,乳房會持續分泌乳汁)。

*晚上我還是可以成覺到寶寶在踢或在哭?
  這是一個非常真實的現象。 許多胎死腹中、或小孩出生不久後隨即死亡的母親,她們都很確定,即使小孩已經離開數天,甚至數週之後,還是可以感覺到寶寶在動。 這些感覺似乎非常真實。 重要的是,要與有同理心的支持者說出你身體的感覺,不管是朋友、家人或輔導員都可以。 你必須知道,這都是正常的反應。

*下一次懷孕發生死胎的風險有多高?
  曾經經歷過死胎的父母親,往往都會害怕事情再度發生。 對大部分的夫妻而言,這風險偏低,但還是高於沒有經歷死胎的夫妻。 對有長期慢性病的人而言,如糖尿病,造成死胎的機率就偏高。 計劃再懷下一胎之前,若有任何疑慮,都要先與你的醫師或健康管理師談談。

*我是否該等一段時間後,再懷另一個寶寶?
  要決定試著再有另一個寶寶並不容易。 有些失妻很快就強烈想要有另一個寶寶,是為了要治癒失去前一個寶寶的痛苦。 也有些夫妻會選擇等待一段時間,這會比較適合,因為他們在生理與心理上,都會變得比較堅強,足以應付後續懷孕的情緒起伏。




【第六章 保溫箱裡的小奇蹟】


  在澳洲,每年出生的二十八萬名寶寶中,約有百分之八點二的早產兒(懷孕期未滿三十七週)。 懷孕未滿三十七週就出生的寶寶稱之為早產兒。 寶寶越接近足月,存活的機率就越高。 寶寶在二十三週至二十五週間出生,存活機率則不到一半。

  生下早產兒,對父母及其他家庭成員而言,是一段壓力相當大的時期。 父母親因為覺得自己無法如預期般「保護」孩子,所以常會有失控的情緒,以及無助的感覺。 失落的情緒往往容易滿出,進而轉變成自責的情緒。 有些早產兒的母親會因為無法懷胎足月,不得不提早生下孩子,甚至小孩出生後也無法照顧他,種種因素都會導致母親臨到自責。 這不是你的錯。 來自醫療人員及親朋好友的支持,都是度過這段時期的重要因素。

  父母親經歷一連串的情緒起伏是很正常的,包括恐懼、擔憂、困惑、脆弱及哀傷。

提早到來的寶寶

  很少有父母親會警覺到他們的寶寶即將提早到來。 但不管你是提早知道幾週、 幾天,或是幾小時,寶寶到來的第一天,父母親都是焦慮和驚慌的。 要你習慣寶寶將會待在照護早產兒的加護病房,並不容易,但你的寶寶勢必被許多高科技的醫療設備包圍,身上每個地方也都佈滿著傳感器,而忙錄的醫療人員也會出現在這個單位工作。

  如果你的寶寶是早產兒,醫師們會評估寶寶的健康狀況,檢查心跳、呼吸、活動力,以及膚色-這有助於判斷寶寶體內有多少器官是有血液流動。 你的寶寶看起來會很小、很脆弱,小小的身體看起來會有點腫,皮膚彷彿皇現透明狀態。 為了使寶寶保溫,必須將他/她放置在保溫箱裡,藉由傳感器來監測呼吸、心跳速率、血壓以及含氧量。 院方會為寶寶接上呼吸器,幫助呼吸。 有時甚至很難看到寶寶的臉龐,因為他/她可能會藏在一大堆的管線和貼佈底下。

  你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難免會卻步,但護士會盡量讓你感覺到,歡迎你來看寶寶。 護理人員會向你介紹負責照顧寶寶的護士,也會給你一些簡單的指示,如何去接觸你的寶寶。 即使在密切的照顧下,你還是可以跟寶寶待在一起,想待多久都可以。

  這期間,醫師們需要盡快評估寶寶的狀況,找出任何可能的問題。 首先,最常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寶寶的血管插入管子,可能是在手、腳、頭皮或是肚臍帶。 這根管子會黏在供給寶寶血液循環所需養分的點滴上。 另外,還會有一條管子插在動脈上,有時會透過肚擠帶,這樣醫師每隔幾小時就可以採集血液樣本,檢查血液中的含氧量。 各種靜脈導管、液體和儀器也都會連在寶寶的擠帶上。 但這些都不會傷害到寶寶。

親近小小的他

  盡可能的與寶寶待在一起,這是照顧寶寶最重要的部分。 你能做的重要事情之一,就是學著了解寶寶何時感到有壓力,需要休息,以及寶寶何時準備好要與你建立關係。 這能幫助你與寶寶互動,開始暸解你的寶寶喜歡什麼,例如握手、講話、唱歌、摸頭,以及其他種種能幫助你建立與寶寶之間的關聯性。 雖然一開始要碰觸那小小的、脆弱的寶寶會令你卻步,但在新生兒病房的護士可以隨時給你建議。

  碰觸、摸摸或抱抱你的早產寶寶,對你和寶寶都很重要。 這是在加護病房裡的正面鼓勵。 有些父母會覺得寶寶與照顧他們的醫護人員較親近,這是可以理解的。 但寶寶需要你的關愛與支持。 為了讓寶寶知道你就在身邊,試試看下列的方式:
  ‧跟你的寶寶講話。 儘管有些藥物會讓寶寶無法響應,但寶寶還是可以聽見你的聲音。
  ‧跟你的另一半坐在寶寶的身旁,互相講話,講一些你能以平靜的方式講出來的內容,讓寶寶習慣聽到你的聲音。 有時候,伸出手去碰碰你的孩子。 隨著孩子長大,你可以有不同的碰觸方式。

  等到孩子的健康情況改善,有時候你可以將孩子放在膝上-或者像袋鼠照護寶寶的方式,讓孩子貼在你胸前,直接貼近衣服底下的肌膚,或是包在毯子裡。

早產兒常見的併發症

  一個足月出生的寶寶,需要經過四十週的懷孕期,才能發育完整,成為健康的寶寶。 如果你的寶寶提早出生,寶寶的身體和器官,尤其是肺部,可能都尚未發育完全,因此會導致一些嚴重的健康問題,需要克服,包括呼吸問題、保暖以及餵食。

早產兒常見的併發症包括:
  ‧肺部疾病──早產兒通常需要藉由呼吸器或保溫箱獲得氧氣,直到肺部發育完全為止。

  ‧餵食困難──早產兒通常無法吸吮,需要指插胃管直到可以自行吸吮及吞嚥為止。

  ‧體溫控制困難──早產兒大腦控制中樞尚未發育成熟,這是為什麼寶寶要放在特別的保溫器或密閉的保溫箱中照顧,直到大腦發育成熟,能夠接受正常嬰兒的照護方式照顧為止。

  ‧呼吸暫停──這是指呼吸短暫停止。 呼吸是由大腦的呼吸中樞所控制,個此部分在早產兒身上通常無法正常運作。

  ‧心搏徐緩──心跳速度減緩,通常是因為呼吸暫停所造成。

  ‧黃疸病──寶寶的肌膚呈現黃色,起因於血液中的膽紅素,阻斷了紅血球細胞運作。 早產兒的肝臟因為發育不全,無法使膽紅素正常運作,此時則會採取光療法。

  當然還有其他的治療方式可以照顧寶寶,這取決於併發症的類型以及寶寶所需的發育照顧。 在寶寶受到密切照顧的期間,若有問題,就隨時詢問你的醫療團隊及院方人員,你才可以確切掌握寶寶目前的治療進度。 播放搖籃曲和音樂給早產兒聽,已經證實可以安撫他們。 把寶寶帶回家之後,仍須不斷吸收照護嬰兒的訊息與技巧,這可以幫助你判斷早產寶寶的需求,並協助你與寶寶建立關聯。


茱莉安和強納森的故事

  茱莉安和強納森都是實際的人,他們必須鼓起勇氣,才能說出自己的故事。

  懷孕二十五週時,茱莉安去找醫師做檢查,醫師要她住院,因為她的寶寶比預期的還小。 住院之後,茱莉安不敢相信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非常擔心寶寶的情況。

  「我住院兩個禮拜,每天都在照超音波、胎兒心動儀監測、躺在床上休息…」

  「我們已經懷了奧力佛二十六週,一直撐到二十七週才能把他生下來。後來,他雖然在保溫箱待了十二小時,不過他的呼吸相當正常。」

  茱莉安和強納森發現,早產兒的發育及穩定性有多麼的不可預測。 第一週看起來都沒問題,但接下來幾週,天天都活在壓力之下,也就在這段時間裡,兩人因為新生兒加護病房護士的照顧和關心,稍稍感到安慰。

  「突然間,奧力佛開始出現餵食困難,我無法好好地餵他,最後,他甚至需要藉助呼吸系統支持下去。」

  「對護士而言,我知道他們很難對我開口:你會走過這一切,不必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經歷。而當時,我覺得我們跟護士的關係非常密切。有一陣子,護士們因為擔心我們的健康狀況,希望我們暫時離開。」

  「身旁的姐妹們,會不斷地注意其他的問題,或是設備問題,像是呼吸管,但你在意的是,會不會有比這更嚴重的問題發生。他們都是非常善解人意、能設身處地為我們著想的人。」

  茱莉安和強納森發現,建立網站追踪奧力佛的進展,對事情相當有幫助,能藉此讓其他的家人朋友,了解目前狀況,而茱莉安和強納森也不用對著不同的人,一遍又一遍講著同樣的訊息。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活下來-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不想重複談起這件事。所以我們為奧力佛架設了三個網站,如此一來,大家只要直接登入網站,就可以知道他目前的進展。

  「其實這是社工人員教我們這麼做的,我也覺得大家可以這樣關心奧力佛也不錯。我上班的時候,可以將照片加載計算機,然後上傳到網站。我也可以更新重要進展,也有留言簿讓大家留言。就像他終於突破了一公斤,他出生時只有七百七十五克而已… 」

  茱莉安和強納森發現,身旁的人大部分都很支持他們,而且在他們忙碌的生活裡,不外乎就是工作和到醫院探視奧力佛,她也可以從新生兒加護病房裡的其他母親身上得到安慰。

  「強納森早上會先去看奧力佛,然後才去工作,接著再過來看他,陪著他到晚上。我通常每天會在那裡陪著奧力佛,至少十二小時﹔其他的母親們也會過來看看奧力佛,問問他的情況。有人關心的感覺很好。」

  「你會在病房裡看到情況更糟的寶寶,但你真的要好好掌握寶寶目前的情況,還有你自己的生活。」


海倫的故事

  海倫是一位商界女強人,身兼專業人士及母親的雙重角色。

  在海倫懷孕初期,她的體重就開始增加,三十週時,醫師診斷出她患有子癲前症。 醫師刺破海倫的羊水,讓她接受剖腹產。 她的寶寶緹倫情況很糟,出生後就送至新生兒加護病房照顧。

  「我有兩天沒看到她了,我真的好心疼她。在緊急情況下,他們讓你完全昏睡過去,每個人都比你早看到寶寶。她出生時只有三磅八,她非常的小,我們都不能碰她或抱她。」

  「讓她待在那裡,我自己也很心痛,她必須在那裡待上三週。爸爸每天都會帶我去那裡,這樣我可以親自給孩子餵食-晚上則由醫護人員餵食。我在醫院住了十天,我也受到了最好的照顧。」

  隨著寶寶相緹倫的提早到來,海倫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寶寶會提早出生。 就如同許多早產兒的父母都會感到自責,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導致早產。

  「你會感到內疚。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吃了什麼東西?我是不是吃到不乾淨的食物?是不是我抽煙,造成她提早出生?你會經歷這些自責的情緒。」

  「但我想對女性而言,你會變得更加情緒化。為什麼你會受到懲罰?足月卻生下死胎的父母,他們會不會有不一樣的自責呢?」


蘿絲和吉姆的故事

  蘿絲和吉姆擁有一對十歲的雙胞胎,蘇菲和米莉。 這兩位女孩是早產兒,從出生以來,一直由基金會為她們籌募醫療設備費用。 她們有著很特別的經歷要與大家分享。

  蘿絲和吉姆經歷了數次的流產,還有一次發生在三十三週的死胎。 他們的生命已經到了一個階段,覺得自己無法再承受失去孩子的悲傷:失去孩子的悲傷,幾乎讓他們決定要放棄生育。 結果,他們懷了雙胞胎。 這次,蘿絲還差點早產,幸好醫生及時阻止。 接著,她住進醫院,躺在床上待產。

  「就在她們出生的前十天,大家看起來還一副輕鬆的樣子,覺得我一定可以撐住。

  「然後,事情又不對勁了。我這次就差一點要生了,但醫師又及時阻止。不過兩天過後,我覺得不對勁,很不舒服。我把護士叫來,告訴她出問題了。她很快地告訴我,如果有感染現象,你可能今天就得把孩子生下來。當時我的感覺是:我不要聽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定要撐下去。」

  不管蘿絲決定要怎麼撐下去,但很快地,院方還是緊急將她送入產房。 在那裡,醫師平靜地告訴她,因為雙胞胎只有二十三週大,她們生下來只有百分之四十的生存機率。

  「我們覺得那是很合理的機會,但,那是指其中一個孩子的機率。醫師說,他無法保證孩子生下來之後的情況,你可能就會想,那意味著孩子有可能傷得很重。

  「醫師還說:『如果她們出生時相當有活力,看起來求生意志很強的話,我們就會救她;反之,生出來的時候已經軟趴趴的,看起來很虛弱,幾乎可以放棄時,你知道的,就由你們決定,但我們會建議放棄搶救。你覺得如何?』」

  「我說:『嗯,這聽起來很合理。』」

  雙胞胎出生後,很快就被送到另一問房裡,接受醫護人員檢查。 蘿絲經歷了生產併發症,而蘿絲和吉姆兩人都依賴醫療人員告知他們最新的情形。 當他們最後終於看到一對雙胞胎女兒時,他們心裡立即湧上滿滿的愛。

  「我還記得那晚看著她們時,我心想,她們這兩個小小寶貝,真的好漂亮、好完美。現在再看到她們就覺得,天啊,她們好像麻雀!」

  吉姆和蘿絲看到寶寶在新生兒加護病房時,簡直驚訝得難以置信,也必須學習面對女兒無法如預期發展,以及無法好好照顧女兒的感受。 他們也得學著如何抱著寶寶、如何摸孩子,以及如何持著靜脈管替寶寶餵食。 吉姆也很快就愛上他的兩個女兒,但她們身處的環境和早產的脆弱,都讓蘿絲覺得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和孩子建立關係。

  「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可以掌控周遭環境和結果,而當你意識到你無法掌控時…你就得想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很怕她們會死掉。一直到我看到醫護人員對孩子們做的事,我才開始和寶寶建立親子關係。然後剎那間,我知道她們就是我想要保護的人。我不斷地告訴那裡的護上們:『如果你擔心,或是你覺得哪裡不對勁﹒你會過來告訴我,對吧?』」

  「兩個寶寶的狀況很嚴重,隨時都可能出問題。我記得有一天,醫護人員在孩子的手腕和腳踝都找不到血管,結果他們只好嘗試頭部的血管──注入讓她們得以活下去的抗生素和液體。後來,寶寶必須轉院到另一間更大的兒童醫院接受手術,從腹股溝插入導管,將養份傳送至心臟。」

  對抗生存機率的結果,小蘇菲和小米莉都活下來了,她們是蘿絲和吉姆的奇蹟寶貝。 她們是快樂、健康,且充滿活力的小孩﹔不久前,她們才剛過完十歲的生日。

  「她們很聰穎,而且非常支持彼此,同時也會互相競爭。她們總是能讓我發笑,她們真的很可愛。

  「我覺得我們非常幸運。」


史蒂夫和珍妮的故事

  史蒂夫和珍妮是一對勇敢且激勵人心的夫妻。 他們的寶寶馬修在二十四週時就出生,而且活了下來,從他出生那天起,一直到離開醫院為止,那是一段漫長又緊張的人生旅途。

  懷孕過程一切都很正常,所有掃描也都沒出現任何問題。 當他們度假回來之後,珍妮覺得陣痛的頻率加劇,直到一週後,她的羊水破了﹔從此,也展開了他們漫長的旅程。

  「我們完全沒有任何有關早產兒的經驗。你會經歷種種情緒,有時樂觀,有時卻完全陷入恐懼當中。珍妮只是做她該做的事。那天下午,有個護士走進來,並告訴我們可能的結果與潛在風險(二十四週生產寶寶),我們也必須做出決定,如果出生時他沒了呼吸,是否還要搶救他。

  「雖然他出生就能靠自己呼吸的機會非常渺茫,但決定權在我們,決定是否要醫師搶救。」結果,史蒂夫和珍妮決定要盡一切可能來保住馬修的生命。 幸好馬修一出生時就有呼吸,史蒂夫和珍妮就不必做出困難的決定。

  「他出生時只有七百二十克,但他真的出生了,而且還會哭。醫護人員把馬修放在床上幾秒鐘,然後把他抱出去接受密切觀察照顧。抱出去之後,我們有一個半小時​​都沒再見到孩子。」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史蒂夫和珍妮等著想知道孩於到底怎麼了。 當他們終於可以去看寶寶時,卻被新生兒加護病房的醫療設備給嚇到了。 但這種驚嚇隨即就在看到馬修時消散不見了,因為當他們第一眼看到馬修,就愛上了這個孩子。

  「可以下去看馬修,是一天當中最興奮的時候…他是我剛出生的兒子,但我很擔心其他的家人,因為很明顯,大家還是有點不安。只是每個人都戴上了勇敢的面具,卻又顯得有些退縮。」

  「我們其中一個諮商師說:『如果他能撐過前面七十二小時,那我會很高興﹔如果他能度過第一週,那我會非常高興﹔如果他能撐過一個月,我就會快樂得不得了… 』所以我們想,努力拖延時間就對了。」

  馬修在加護病房的期間,他的狀況原本很好,卻突然急轉直下。 因為他的脆弱,使得史蒂夫和珍妮想碰他,卻又怕他太脆弱,會出什麼問題。 當時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醫院,他們的大兒子托比才三歲,但他調適得非常好。 對托比來說,馬修一直是他的弟弟。

  「他處理得非常好,我想對他來說,最難受的莫過於我​​們都一直待在醫院看護馬修,無法陪著他,但他不受影響…我想他只是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

  「我想一旦馬修生下來,我就可以回家睡覺了,這對托比會比較好,至少我回來了。只是我們每天都要去醫院…」

  史蒂夫和珍妮要掌握院方為馬修治療的過程及使用的藥物,這樣才能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我們做了很多研究,每次只要有醫師提到某種藥物或治療方式,我們就會去查數據,這對我們很有幫助。諮商師也一直告訴我們:『我們會引導你,告訴你該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但最終,你們才是他的父母,你們必須要接手我們現在為實寶所做的一切。」

  馬修在醫院待了一百四十八天,那段期間,他的情況時好時壞,搞得父母的情緒像坐雲霄飛車一樣。 他們知道為馬修隨時會因為慢性肺部疾病而離開,他有三分之一的腸子已經被切除,肺部一直有問題,還要擔心眼睛與其他器官的含氧量,經歷十二次輸血和一連串的治療,這一切彷彿永無止境,要不停地與病魔對抗。

  「發生在早產兒身上最神奇的事情,就是事情隨時都會改變。有一次,大概是二十分鐘的空檔,我想我們已經餵完他,就走出去買個三明治,回來之後就被一名新生兒科醫師拉到一旁,告訴我們情況變糟了。」

  「我們每天上床睡覺前,都會打電話到醫院,問問馬修的情況,我們一直很緊張。就算你才離開醫院不到一小時,你還是會一直害怕接下來可能聽到的事情。一直到我們可以帶他回家的那一天,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發生,但我想這沒有打倒我們。」

  大約一百天左右,馬修情況開始好轉,重二點二公斤。 醫護人員也鼓勵他的父母將他抱出保溫箱,每天抱抱他,幫助他復原和進步。

  當他終於可以回家時,已經過五個月了,馬修開始會笑。 這樣的人格特質一直持續到現在。 他現在很皮、很活潑。 能跨越十二個月的里程碑,對史蒂夫和珍妮無異是最大的喜悅。

  「我想,能跨越十二個月,對我們來說,是個相當大的里程碑。我們希望能少看點醫師,多看他長大點。你知道嗎,我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在經歷過這些治療之後,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快樂。只要你一走進房裡,他的臉就會變得很開心,他會想要人家把他抱起來。

  「他很怕癢、很愛笑,他是個非常穩定的孩子,會乖乖地躺在床上,自已玩玩具。」


法依的故事

  法依是時裝公司的總經理。 她除了忙著經營事業,也要擠出時間來照顧日益茁壯的家庭。

  法依的第二個孩子,是提早五、六週出生的早產兒。 當時她已經有個兩歲大的孩子,生活亂哄哄的。 回想當時,她真不知該如何才能變出時間來照顧新生兒、年幼的小孩以及工作。

  「我先生負責上半夜,我輪下半夜,因為兒子每半個小時就需要餵食。生活無法停止,你還是得打掃家裡、煮飯和照顧其他小孩。我也是麻煩之一,因為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好所有的事情,卻沒時間讓自己休息。」

學習照顧早產兒

  幫助度過分娩以及照顧早產兒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確定你有得到足夠的訊息,以及有個堅強的支持網絡,例如家​​人、朋友、健康管理師、支持性團體,以及其他早產兒的父母。 在經歷一開始看到新生兒加護病房的驚嚇之後,接下來的重點應該擺在孩子身上,與​​他/她建立關係,幫助寶寶度過復原過程。

保持堅強與正面態度
  面對的第一步就是承認並接受你對早產兒的感覺。 你可以寫下你的感受,或是跟朋友、諮商師談談,協助辨識你真正的心情。 寫下你的情緒和寶寶在加護病房這段時間的經歷,可以幫助你清楚掌握寶寶的進展。

記得寶寶需要你
  做你寶寶的父母,盡可能多花時間陪伴寶寶。 一旦寶寶的狀況穩定了,請詢問醫護人員你司以幫上什麼忙,這會幫助你在與孩子的相處上更加有自信,也可以幫助你了解寶寶在承受壓力時所釋放出的訊息,或是對你的回應。

確實詢問,暸解實施在小孩身上的醫療步驟
  詢問、研究數據,並且充分了解寶寶受到照顧的方式。 新生兒加護病房會很忙碌,但如果你能了解一些治療方式,或是醫療步驟,可以消除失控感及無法完整照顧寶寶的情緒壓力。

若你對孩子的情況有任何疑慮,隨時向你的醫師或小兒科醫師詢問
  所有的寶寶都需要周全照顧,尤其是早產兒更需要專業照顧,也必須面對許多挑戰。 盡量不要擔心,保持耐心。 就算跟他同房的早產兒已經跨越難關,而你的寶寶還沒達到預期的里程碑時,也不要感到灰心,要記得,早產兒的成長模式不盡相同。 當你帶孩子去做檢查時,認得每一次都要告訴醫師,寶寶的預產期和出生日。


常見問題

*寶寶會不會不舒服?
  有些醫療步驟,例如在寶寶身上插管,可能會造成些許不適。 但是一旦插入之後,醫護人員也會盡可能讓寶寶感到舒適。 如果寶寶有任何不適的症狀,試圖一直動的話,之後也會漸漸平穩下來。

*為什麼我不能抱孩子?
  在一開始的前幾天,甚至幾週,寶寶都很脆弱,所以還不能抱他。 但這會使你第一次終於可以抱到他的時候,感到很特別。 如果你的寶寶有好一點,你就可以用手撐著他的頭。 當寶寶穩定之後,就算寶寶還戴著呼吸器,你也可以抱抱他。 同時,你也可以碰觸他,或是輕輕撫摸你的寶寶。

*我們可以帶什麼東西給寶寶嗎?
  一開始寶寶可能只會穿尿布,如此一來,才能方便醫護人員觀察寶寶的狀況和體溫。 這時,也要盡量避免移動寶寶。 不過,在寶寶情況好一點後,你可以幫他買衣服,可以到專賣店買到為早產兒特製的連身裝。 你可能也想用些不會妨礙醫療設備的小玩具,為寶寶特別佈置屬於他的保溫帛箱。 他的哥哥和姐姐或許也想盡幾張圖來裝飾保溫箱,而你也可以貼上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我們覺得很無助
  在剛開始那幾天,父母親的實質幫助非常有限。 然而,如果你計劃要餵母奶, 你可以先將母乳擠出來,幫助寶寶進食。 助產士會提供你所需的協助。

  只要寶寶情況允許,你就可以加入一起照顧他,護士也會很樂意讓你知道你可以幫忙到什麼程度。 你不免會覺得自己什麼也不能做、幫不了寶寶。 很簡單,你只要待在那裡,就可以幫助寶寶了。 即使寶寶穩定下來,他還是可以藉由你的聲音和碰觸來判斷你在哪裡。 如果寶寶有好一點,你可以幫他換尿布,當然,第一次免不了會緊張。 隨著時間過去,一切都會變得比較簡單。 這也會幫助你更加了解寶寶,幫助你建立處理寶寶時的自信。

*我不太會詢問問題
  你周遭會不斷有事情發生,所以你沒有辦法一次處理所有的事情。 就算你多問幾次,醫護人員也會了解你所面對的困境,樂於問答你的問題。

  把你的問題寫下來,這樣你就不會忘記。 你將發現順手記下答案,會對你有幫助,這樣你有時間就可以復習。

*如果孩子死了,怎麼辦?
  雖然有很多父母擔心小孩無法存活,但還是有許多寶寶在特別照顧下存活了下來,並且健康長大。 就算你的寶寶病得很重,還是盡量別擔心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想要和寶寶黏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也有助於你萬一要面對寶寶不幸死亡的情形。 你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失去寶寶的事實。 你的寶寶生命短暫,但如果你試圖隔離自己,你就會不斷地陷在情緒裡。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院方會協助你做必要的安排。 這也是你的選擇,要如何記住你的寶寶:擁抱他、為他淨身著衣,或是照相。 醫護人員也可以幫你聯絡諮商師或適當的支持團體。



【第七章 跨越孕育生命的難關】

  在目前的產前檢查中,許多婦女會做定期檢查及掃描,按時追踪懷孕進展及嬰兒和母親的健康情形。 如果在檢查或掃描過程中發現任何問題,醫護人員會進一步檢查, 並徵詢父母意願,盡量減少任何對嬰兒或母親健康造成威脅的可能性,並注意潛在的妊娠併發症。 如果你覺得懷孕過程有任何不對勁,一定要將你的疑慮盡快告知醫師。

孕期的危險訊號──併發症

  部分常見的併發症如下:

子宮頸閉鎖不全
  意指子宮頸口在寶寶足月之前就 ​打開。 子宮頸在還沒分娩前打開,會導致流產或早產。 同樣情況在以後的懷孕過程,可能會再度發生。治療方式包括臥床休息,減少身體活動,或請醫師進行子宮頸環紮術,避免頸口提早打開。等待寶寶足月後,生產前再將其剪開即可。

妊娠糖尿病
  此類的糖尿病發生在懷孕期間。 約有百分之五到十的懷孕婦女,會發生妊娠糖尿病(GDM)。 若不治療,可能導致寶寶提早出生、天生缺陷或死胎。 懷孕婦女可以藉由血液測試,檢查是否有妊娠糖尿病。 治療方式包括飲食控制、定期運動,或是注射胰島素及追踪血糖濃度。

子癲前症/高血壓
  子癲前症是懷孕期間最嚴重的醫療疾病,通常會伴有非常高的高血壓、尿蛋白以及全身水腫。當子癲前症影響到貽胎盤,會危及寶寶的健康和成長。子癲前症只會發生生在懷孕期間,通常是在五個月之後。目前已知的唯一治療方式,是為了母體的健康,提早將寶寶產出。 母親在懷孕初期並不會感覺患有子癲前症,但可以透過定期血壓檢查及尿液測試檢驗發現。

早產
  早產是指寶寶未滿三十七週前產出,每個懷孕婦女都有可能發生。有三類型的孕婦是早產的高危險群──之前有過早產經驗、懷有雙胞胎或三胞胎,以及子宮或子宮頸異常的婦女。 早產有時可藉由醫療和休息的結合而避免,通常也可以拖延到將孕婦送至醫院休養。 有些已有早產經驗的婦女,再度生產前,可藉向荷爾蒙、黃體素的治療方式,避免再度發生早產。

感染
  有些感染,例如水痘、傳染性紅斑、李斯特菌症、德國麻疹、沙門氏菌,以及住血原蟲病,在懷孕期間都有引發潛在並發症的可能性。 懷孕檢查的其中一環,就是當你有任何不適或疑慮時,要盡快告知醫師。

胎盤早期剝離
  胎盤早期剝離是相當嚴重的症狀,意指胎盤在生產前就部分或完全從子宮壁剝落。 若是發生胎盤早期剝離,寶寶可能會缺乏氧氣及養分,母親也會面臨生命危險的出血。 每一百名孕婦中,就有一名可能會發生胎盤早期剝離,而且常發生在懷孕最後三個月﹔但其實在懷孕二十週以後,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出血是胎盤早期剝離的主要症狀,寶寶也會因此提早出生。

前置胎盤
  前置胎盤是指胎盤附著在子宮下方,阻塞全部或部分子宮頸口。 每兩百名的孕婦中,就有一名可能會發生前置胎盤。 有些婦女可以藉由定期超音波檢查發現,若前置胎盤是發生在懷孕中期,胎盤仍有可能向上移行,否則孕婦必須住院直到生產結束為止。 由於前置胎盤會在生產時造成母體大量出血,因此醫師大多會建議有此狀況的孕婦採取剖腹產。


珍妮的放事

  珍妮已年過五十,但她的心依然很痛。 經歷兩次流產,唯一一個在二十六週出生的兒子,出生六天後死亡。 至今,她仍忘不掉這一切。

  「感謝上天,我很容易就受孕了。自從姐姐有受孕問題後,我就不敢將懷孕視為理所當然。第一次流產已經夠難過了,第二次簡直是痛不欲生。我想一定有問題,事情不太妙。」

  「當時我已經三十六歲了,時間所剩不多,我無法再承受一次流產。後來我很快又懷孕了,我好高興,隔天,在醫院做了超音波,沒有異狀,一切都很正常。在十六週時,我選擇做羊膜穿刺,我得確定寶寶和懷孕期間一切正常。當每件事情都看似進展順利時,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我也樂於繼續住在醫院裡,這樣可以就近追踪寶寶的情況。每多一天,我就多了一分信心,當寶寶的胎動,讓我覺得每一分鐘都很神聖。」

  但在二十六週時,珍妮突然發生潛伏性症狀,馬上又被送回醫院臥床休養。 雖然有胎兒心電圖與產科醫師的保證,但入院不久後,她開始大量出血, 被迫立刻將寶寶產出。 珍妮只能在剖腹產與自然生產兩者之間做選擇。 結果, 她剖腹產下兒子,寶寶出生時還活薯,但存活的機率只有一半。 接下來的六天,珍妮及先生沃納的心情無異像是坐雲霄飛車般起伏。

  「我實在很難忍受跟新生兒一起待在病房裡。我住的是雙人房,隔壁床是一名婦女和她剛出生的兒子。這對我來說是種折磨,尤其是我兒子還被送到另一間醫院的新生兒加護病房。後來他們終於同意將我換到另一層樓,離護理站近一點。那時唯一的問題就是我整晚都得醒著躺在床上,等著電話聲響,擔心護士是不是會打電話來告訴我,我的兒子死了。」

  「最後,我兒子只活了六天。我知道,如果他活下去,可能也要面對大腦受損、失明或是其他問題的風險。儘管如此,我還是祈求他能活下來,他會變怎樣我都不在意。不管這孩子是否完美,我一輩子都會照顧他。」

  「當時我沒有立刻放棄希望,直到他的情況最後惡化到醫護人員很肯定地告訴我,孩子已經毫無存活的希望了。直到那一刻,我們才同意關閉維生系統。不管醫護人員如何保證,我還是很怕在還有任何希望的時候,他們就關閉維生系統,放棄他了。

  「在那六天裡,孩子無異經歷了最痛苦的日子。有些人試圖告訴我們,孩子沒有受苦,但作為一個母親,我知道孩子的痛。一直到今天,當我翻開他的相薄,那些是在他死前幾天拍的,也是我最難以面對的照片。他會一直活在我心裡,是我的一部分,思念他的悲傷,也永遠不會停止。」

  「還有一件痛苦的事,就是在他生前,我都不能抱起他,緊緊地抱住他。我只能握著他的小手,在他耳邊低訴時,讓我的淚水沾滿他的臉。只要能抱著他,對我來說都是種解脫,就算他已經死了。我也知道,從此他不必再受苦。」

  珍妮一直珍惜這段關於兒子的記憶,並以她父親約瑟夫之名,為孩子命名紀念,珍妮沒有一天不想兒子,並想著如果他還活著,他現在在做什麼,這是早期失去孩子的正常反應。 直到今天,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孩子的母親。

  「在約瑟夫死亡的那一晚,我覺得向己可以永遠將他抱在我懷裡…要放開他、讓他們把他的遺體從我身邊帶走,真的讓我很痛苦。沒有辦法帶他一起回家,更是另一種折磨。我進醫院時,約瑟夫還很安全地待在我的子宮裡。但我回家了,他卻沒回來。最不堪的事實,就是我曾經懷孕,也生了一個兒子,他曾經活在這世界上,但最終還是死了。」

  「一年後,有個好友也懷孕了,我決定尋求諮商輔導,我知道她的懷孕對說是種考驗。參與支持團體,對我有短暫幫助。但之後當這些婦女們,在自己其他的孩子身上找到慰籍,甚至還不斷成功懷孕時,我便覺得自己只能獨自感受無子之痛,無法擁有一個『快樂的結局』。後來我一直無法再懷孕,雖然我曾尋求不孕團體的支持,但我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不孕的一分子。我曾經最有過小孩,然後小孩死了。我只能對這些女人分享我對孩子的渴望,但她們無法了解,一個失去小孩的母親是什麼感覺。最終,我覺得自己不屬於任何地方。」

  「時間固然有幫助,但有時候,失去約瑟夫的痛,讓我覺得一切彷彿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有時候,雖然並非總是如此,情緒難免會接觸動,像是我帶姐姐的兒子去參加學校游泳社團,跟所有母親一起坐在池邊時,看著孩子們游泳時,我就像是被閃電電到一樣。我知道約瑟夫已經沒機會游泳了。當然,理智上我知道他已經沒機會游泳,但有那麼一刻,我覺得自己首次意識到約瑟夫已經不在了。我的失落一發不可收拾,約瑟夫永遠不會有機會和其他小孩一起游泳,我也永遠不會有機會和其他的母親們,一起坐在池邊,看他游泳。」

  「當他們將約瑟夫的棺木放入地底,雖然我腦中一片空白​​,但我還記得,我希望自己能跟他一起埋進去。但我做了另一個選擇。我相信在面對悲劇時,我們都還有其他的選擇。我選擇繼續過日子,以全新的自己來擁抱生命。我不再是約瑟夫出生前的那個我﹔新的我,可以接受失去孩子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有時會把心情寫下來,也覺得自己應該要認真充實地度過每一天,不只是為自己,也為我那些沒機會認識這世界的寶寶們。否則,就是向悲劇妥協了。」

  「至於在我的生命禮,心痛是無可避免。我的寶寶們幫助我暸解到生命的​​無常與痛苦,所以我們必須珍惜擁有的每一刻。儘管看著約瑟夫的照片和到墓園去看他,還是難免心痛,但這依然是種酸酸甜甜的聽覺。縱然心碎,我還是感激能擁有與約瑟夫共處的回憶﹔雖然約瑟夫只活了短短六天,但我一輩子都愛他。」


朱莉亞的故事

  朱莉亞是一個生活多采多姿的新時代女性。 她的故事是發生在二十四週的自發性分娩。

  朱莉亞的苦難是從二十四週的檢查開始。 她告訴醫師事情有些不對勁, 醫師讓她服用類固醇和其他藥物來預防早產。儘管她已經盡力預防早產,但寶寶還是決定要提早來到這個世界。 歷經五十四小時的生產,朱莉亞生了一個小女孩,史蒂芬妮。

  「寶寶的死亡機率是百分之八十,基本上,他們都要我做最壞的打算。但助產士們真的太棒了。而你只能祈禱:『天啊!請讓她活下來吧!』」

  朱莉亞和先生菲力克斯兩人在那當下,覺得自己與女兒是生命共同體。 等待女兒是生是死的過程,令他們神經緊繃,相當痛苦。

  「最神奇的是,她動手術時才六週大,約八百公克重。我和菲力克斯都在親子室等待醫師,手術幾個小時之後才開始。我們在房間裡,喝著咖啡等待結果,只能握著彼此的手,祈禱一切順利,剎那間,我覺得有異。我先生的胸部開始劇烈疼痛,我也覺得自己快暈厥。後來才發現,那一瞬間就是開始動手術的時刻,所以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

  「我去找了一些水晶擺在好的地方,幫助寶寶血液循環、呼吸順暢,也讓她知道我們都很愛她。」

  「當時,我們把所有想和我們一起分擔問題、共渡難關的人都給推開了,因為我們還沒準備好。我很害怕,今天她還活著,還會呼吸,但明天可能又惡化了。」

  「她在醫院戴著呼吸器時,所有的監控儀器設備都按在她身上,護士鼓勵我上前去抱抱她,但我還是很害怕。我想把手放在她身上,我想扶著她的頭,想跟她說說話。我只想讓她知道,我們都很愛她。」

  「史蒂芬妮回家之後,我數著日子、數著星期,只希望她一切都沒問題。六週之後,我開始稍稍放心,心裡也一直想:寶寶已經回家了,她還活著,我一定是做了對的事情。她還有呼吸,事情漸漸好轉了。」

  朱莉亞的故事有個快樂的結局。 在加護病房待了幾週之後,她的女兒終於可以回家了。 她現在已經六歲,沒有發育及健康方面的問題。


黛文波特的故事

  黛文波特於一九九六年三月當上國會議員,當時她只有二十八歲。 她不只是維多利亞國會最年輕的成員,也是首位任職上議院期間懷孕生產的議員。

  黛文波特來自一個大家庭,因此很自然的,她認為懷孕及足月生產是再自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她的母親透莉,五年之內有六個孩子,還包括了一對雙胞胎。

  因此,當黛文波特遭逢流產時,她很驚訝,畢竟她的母親太會生了。 黛文波特雖然很容易就受孕,但第一個孩子沒保住。 她尋求支持,想知道流產的原因,卻找不到有任何組織機構可以提供關於懷孕失落的特定服務。 後來,她主動尋找可以了解她的悲傷的網絡。 更重要的是,由此可以獲得關於流產疑問的響應,以及讓她知道,對未來她可以如何期待。

  「母親往往是最佳的支持,但她也有自己要面對的問題。在我們家裡,你繼續過日子就對了。他們總會說:『親愛的,你要接受事實,從事情當中成長,接下來會更好… 』」

  黛文波特再度懷孕,但又一次,在懷孕過程中發生了併發症。

  「在一九九四年十一月,我生下了兒子卡麥隆。但我沒能保住他的雙胞胎兄弟,我很難過,但不得不面對。失去另一個孩子的痛,也不時在我心中浮現。我因為在懷孕最後的三個月裡,發生了子癲前症,等到接受引產時,我看起來已經像脹氣的河豚了!血壓也是高得要命。在醫院時,我身上都接著儀器,只能臥床休息。無藥自然分娩的方式,決定了他來到這世界的速度──卡麥隆是弟弟,而且在生產過程中,他弄斷了我的尾骨。雖然接下來半年我都得坐在軟墊上,但為了他,一切都值得。

  「一九九六年,卡麥隆十六個月大時,我當選了國會議員﹔在年終時,我懷了安娜。當我懷有卡麥隆時,我是內閣顧問,工作量相當大,又加上兒子還小,我在懷孕期間,一直都很不舒服──每天都在生病,所以在國會裡,我一直試圖隱藏身體的不適,因為我非常注意保持專業形象。就如同國內各省國會,這裡的國會一直都是男性主導的環境,女性很少,更不用說還懷著小孩的人了。就算這些男人會同情你,也始終帶有競爭的成分。

  「在懷孕期間,有好幾次,我的『條件』使我非常脆弱。舉例來說,有好幾次在國會,在桌子底下我都把鞋子脫掉,因為我的腳很腫。有一次,國會臨時表決,但我找不到鞋子。你可以想像當時閣會同僚的反應,大喊著:『孕婦,沒穿鞋。』我就這樣走上前!女權運動做得還真平等啊!

  「我很清楚自己必須帶頭,因為自己在懷孕時的經歷,我下定決心要讓其他生育年齡的婦女,能獲得平等對待。可惜有些人覺得跟孕婦打交道很不自在。工作環境對於因為妊娠併發症而失去孩子的婦女,更是缺乏了解與同理心,只會任由她們獨自面對一切。」

  「我的遭遇讓我決定要更積極參與改革事務,這樣我才能幫助其他的婦女和她們的家庭。

  「子癲前症又再次發生,導致安娜無預警的提早出生。胎兒監測器顯示她越來越虛弱,我也很害怕,血壓跟著飆高。我怕看見臍帶纏住她的脖子… 她整個身體發青,必須馬上急救…不過,安娜現在已經十歲半,是個最漂亮、最棒、最可愛的女孩了!我真的很慶幸能擁有她。

  「但在安娜的生六週後,我的子宮頸抹片檢查結果卻出現異常細胞,必須要立刻採取行動,降低罹患子宮頸癌的風險──在眾多的治療中,這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自己無法再有另一個孩子的治療。」

  「我的婚姻只維持了十年,當時安娜兩歲,卡麥隆五歲。」

  「我在二OOO年嫁給馬克斯,我們都知道,在接受接下來的子宮頸癌治療及最近一次子宮頸圓錐切片後,卡麥隆和安娜可能無法再有其他手足了。」

  「兩年後,我失去了國會的席次,開始研究藉由試管嬰兒受孕的可能性。我的情形不是受孕的可能性,而是要面臨挑戰──看有沒有機會保住寶寶。我的卵子沒問題,只要縫合子宮頸口就好。這過程會有流產的高風險性。」

  「我非常注意不孕治療的數據,我知道有多少人不斷嘗試、不斷失敗。」

  我知道嘗試試管嬰兒的父母所經歷的心情起伏,因為我也一樣,因為如果是男方不孕,才要做試管嬰兒的話,這會比『正常懷孕』還要痛苦。

  「在國會期間,我曾參與為受孕議題立法。做選擇的時候,這些我當處理過關於道德議題,以及曾制訂的政策通過浮現在腦海裡。我決定要嘗試,並且強烈認為,馬克斯應該有自己的小孩。」

  「因此我們開始做試管嬰兒,並且接受荷爾蒙治療。我們知道風險性高,也知道成功的機率很低。因為註射荷爾蒙的關係,我非常不舒服-他們稱之為排卵過度刺激,這有導致中風的危險。就在取卵的前一天,院方因為風險太高,建議我們停止。」

  「我想,我都已經撐到現在了,我這麼努力,這個男人該有屬於他的小孩,我也是一樣。我非常堅定,我要繼續下去,最後,試管嬰兒方面的專家允許我繼續下去。

  「我們做了一次胚胎植入,然後就有了泰絲。談談這個奇蹟吧!我從懷孕初期就一直很不舒服──也證明寶寶沒問題──才十二週就要縫合子宮頸口,我真的很緊張。手術之後,知道小孩平安,才鬆了一口氣。我必須住院一週,並且盡量保持雙腳平穩,釋放子宮頸內殘留的壓力──在有兩個小孩的情況下,說比做容易!

  「不久之後,我還是很不舒服,整夜都睡不著,躺不住,卻也不能把腳放下,並且感到劇烈的刺痛。到醫院急診照超音波後,診斷出是膽囊的問題,但在懷孕期間無法進行治療。相較於其他健康懷孕的人們,我實在不敢相信懷孕時的我有多脆弱。」

  「接下來懷孕的每一天,我都很不舒服。我甚至覺得,我們母女都撐不下去了。不斷嘔吐也影響到子宮頸口的縫合,我甚至祈禱自己能撐久一點,至少撐過二十八週再生。因為有朋友和家人的幫忙,我才能不下床並且充分休息,這些都是我一直沒好好做的事情。

  「結果,泰絲在二OO四年的愚人節出生。雖然她是早產兒,卻很健康,可以自行呼吸。但她有餵食困難,所幸不必像新生兒加護病房的其他寶寶一樣要接受插管,當時醫院的加護病房爆發了沙雷氏菌感染,造成一些寶寶死亡。

  「很幸運的,泰絲非常勇敢地活了下來,現在已經三歲半,是個活潑、快樂、自信和漂亮的女孩。在她出生後,我也切除膽囊,但一切都很好。

  「這就是我的故事。至於我為何要積極尋求協助的網絡,以及如此投入這類事情的推動,不只是因為我個人的遭遇,而是我發現,沒有什麼事會比陪伴失去孩子的父母、正處於受孕及早產問題的夫妻,以及關照有缺陷兒的家庭來得重要。

  「對於未曾親身經歷這些困境的人來說,看待這些事可能都以為只是醫療與經費問題,但我認為不止於此,因為對於那些處於困境的父母來說,這絕對是要用一輩子、用所有的力氣與精神去面對且難以想像的巨大挑戰-擁有孩子,或是有一個正常的孩子,也一定是他們最重要的期待。」


泰莉的故事

  泰莉是莫莉的母親,她的故事讓大家看到世界上許多婦女相似的情況,以及之前人們經歷懷孕及生產併發症的情形。 泰莉是六個孩子的母親,十九個孫子的祖母。

  「我在一九四四年出生,當時重達兩磅多,不算太小。不過那時候,當然有保溫箱之類的設備。我只知道,像我爸媽有個朋友是當地診所的醫生,他們會在小鞋盒裡塞棉花,這在親戚們──包括兩個醫師的舅舅──看到時,簡直是不敢相信。

  「當時的人們都比較會早起出門,如果有人生病,他們也會去探視陪伴,所以我舅舅也有看護過我。回想起過去那段時光,還是很溫馨,而且很幸運的,我的家人都會互相幫助。

  「母親很掙扎要不要有我,當時爸爸已經四十四歲,母親也三十八歲了,在那個年代,已經算是年紀很大才有我了。爸爸是農夫,生活也過得很困苦。」

  「我在一九六六年與派屈克結婚,而莫莉在一九六八年三月出生。我不久後又懷孕,這次我是早產,更訝異的是,我還生了雙胞胎。保羅和約翰在一九六九年二月一日出生。」

  「醫院裡有兩個非常認真的護士,一個負責育嬰室,另一個則願意待得比輪班時間還長。在事情最糟的當下,雙胞胎快要停止呼吸時,護士們都會坐在那裡,輕輕地撫摸寶寶,讓他們得以渡過難關。你那時所看的監控儀器畫面,跟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做比較,完全都不一樣了。」

  「那時候每個早上醒來,我總是很害怕,因為我們兩個一定有一個要起床打電話去醫院,看看我們的雙胞胎是否還活著,壓力真的好大。但我們很幸運,因為家人都一直陪在身邊,甚至連雙方的祖父母都住在附近。」

  「結果,我們的雙胞胎在醫院待了快一年,然後我又懷了安德魯,他在一九七O年五月出生。接下來,一九七二年一月,達米安出生,一九七四年七月,海倫出生。家庭一直是我們生活的中心,我們很驕傲地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很棒的父母親,也很開心能跟孫子女度過每一天,」


學習面對妊娠併發症

  懷孕期間的併發症會令人感到害怕及困惑。 定期檢查和掃描可以讓醫師察覺可能發生的問題。 如果診斷出你有上述病症,記得要注意下列事項:

瞭解狀況,並且讓醫師知道你的困擾
  許多婦女會察覺異狀,如果你擔心懷孕過程或寶寶發育有任何改變,立刻採取行動。 這很重要,如果診斷出你有任何併發症,盡可能多去學習,這能幫助你了解疾病,並且知道怎麼做才能減緩症狀或風險。 隨時掌握最新狀況也能幫助你為自己與寶寶的健康做出決定。

保持良好狀態
  懷孕期間的併發症,是​​導致可預防的新生兒死亡主要原因之一。 健康飲食、定期運動,以及了解可避免的風險因素,都是保持健康懷孕的重要因素。

支持團體、諮詢輔導以及支持網絡
  如果醫師診斷出你有特定的併發症,有時候與其他有類似症狀的母親或父母聯繫,會對事情有所幫助。 知道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知道其他父母親可能經歷過相同的事,都能幫你減輕因為不確定性或擔心懷孕及生產併發症所造成的壓力。


常見問題

*我該如何避免懷孕期間的併發症
  藉由食用各種新鮮食物,以及選擇適合你在懷孕階段的定期運動,來保持健康,這對你和寶寶都很重要。 經過證實,在適孕年齡想要受孕的婦女,適過度攝取葉酸(維他命B群)。 研究顯示,適量攝取葉酸降低胎兒神經管缺陷的機率,可達百分之七十,例如先天性椎骨背側閉合不全、先天無腦無脊髓畸形,以及其他先天畸形。 有關維持及改善你與寶寶健康的方法,可以詢問醫師。 孕婦若有嚴重的「早發型子癲前症」,下次懷孕時可服用低劑量的阿司匹林,避免同樣情況再度發生。

*懷孕併發症可否治療或痊癒?
  這要根據症狀的種類,需要經過多項產前檢查及掃描後才能決定。 舉例來說, 診斷出子癲前症可以減少有關於此症狀的進一步併發症。 如果在二十週的超音波檢查顯示胎盤附著位置過低,醫師就會預約在三十二週時,再做另一次超音波檢查。 所幸在二十週時,胎盤位置過低的孕婦,在三十二週的檢查時,有百分之八十的結果都顯示胎盤上升,不會造成進一步前置胎盤的危險。 如果在三十二週時,胎盤位置仍過低(即診斷為前置胎盤),醫師就必須計劃如何將寶寶庫出(通常是剖腹產),並可能在懷孕末期住院,因為出血的風險極高。

*懷孕期間若有出血現象,我該擔心嗎?
  直接與醫師及健康管理師聯絡,就算出血似乎已經停止也一樣。 小事也可能是嚴重問題的徵兆。 醫師會幫你做檢查,確定你和寶寶一切平安,排除併發症的可能性。

*我覺得已經開始收縮,但寶寶尚未足月。 我該怎麼辦?
  如果你覺得已經開始收縮,但離懷孕足月還有一段時間,應該立刻與醫師及健康管理師聯絡,在懷孕結束前,會感覺收縮是很正常的。 如果收縮不強且不規律,短暫發生後停止,就不太可能是早產的跡象。 不過,如果你還有疑慮,隨時與醫師及健康管理師保持聯絡。

*這次懷孕所發生的併發症,以後懷孕會不會再發生?
  如果你是特定健康情況的高危險群,或是未來懷孕時,需要考慮基因異常的問題,都必須在決定懷下一胎前先與醫師商量。 根據你的情況,接受懷孕所需的監測及治療,包括額外掃描和血液測試,確保你懷孕期間一切正常。 此次懷孕所發生過的症狀,如子癲前症,不見得會影響到後續懷孕﹔就算會影響,應該也會較為緩和。

*如果我的健康嚴重受到併發症影響,我是否得在寶寶和我的健康中抉擇?
  如果懷孕期間發生併發症,你的醫師或健康管理師會建議你該怎麼做,將併發症影響至最低,或是消除對你和寶寶的進一步風險。 



【第八章 超音波告訴你的事】

  產前檢查是懷孕期間的例行事件,讓父母得以了解寶寶的進展情形,也讓健康管理師降低懷孕的風險,並消餌部分父母在懷孕期間的焦慮,尤其是高齡產婦或是高危險群的產婦。 父母親都希望能確定實實是健康的。

  雖然大部分的寶寶都很健康,但有些準父母產前檢查的結果,卻顯示寶寶有嚴重問題。 即使現今醫學發達,可以診斷也寶寶的異常情形,卻很少能完全治愈或修正可能繼續發生的問題。

  震驚、空白、困惑以及恐懼,都是在得知噩耗後的普遍反應。 通常在母親試圖釐清導致發生異常的特定事件或意外後,另一種可能出現的情緒反應,另一種可能出現的情緒反應,就是自責。 大部分的情形,都不是因為父母親做了什麼才這樣,或是父母親可以做些什麼來避免。

  如果醫師告訴你,寶寶有問題,你就需要靜下來仔細想想各方面的診斷,以及你可以有的選擇,思考這些選擇對你、對家人以及對尚未出世的寶寶的意義。 此外,也要詢問醫師或基因諮詢師這些異常的影響及後果,寶寶出生後要面對怎樣的生活,而其他有類似經歷的家庭,又是如何照顧這類孩子。

  診斷初期隨時掌握寶寶的情況很重要。 另一方面,也要檢視你的信念,決定是否繼續此次妊娠。 為了幫助你做出決定,你要確實了解診斷結果,並尋求專業人士的意見,做進一步檢測,了解症狀的情況及長期的影響。

  與其他面臨類似情況的父母親談談,也會有幫助。 如此一來,你可以從真正暸解情況的人身上獲得訊息;他們也可以告訴你,他們是如何面對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醫療開銷,以及其他必須列入考慮的現實考慮。

  開始在你的好友及家人間建立支持網絡,找一個除了伴侶之外、你可以信任的人聊聊,可能會找出其他解決困境的方法,並對於你的決定,可以得到不同的看法。

  仔細考慮你的決定,會對家人及寶寶所造成的影響,你可能會想考慮家庭需求及寶寶的需要,也想想各種決定,你所要面對的可能風險和益處。 寶寶長大之後所要面對的遭遇、痛苦程度以及任何不適,都要列入考慮。 切記,寶寶症狀的嚴重性,會影響你和配偶之間的關係。

  這時,你也需要檢視自己真實的感受,認清自己的決定,情緒部分也是做決定時,需要列入考慮的環節。

  因為得知壞消息的震驚,常會讓你無法記得你聽到了什麼內容,所以你要把細節記下來,獨處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依照寶寶的情況,可能有許多已知的訊息可以提供幫助﹔若是症狀罕見,那相關訊息就會比較少。 一樣的,醫師可以提供進一步的訊息及相關聯絡方式。

檢查發現異常後,決定繼續妊娠 

  醫師應該會告訴你,寶寶存活的機率很低,甚至可能會死亡。 接下來在寶寶出生時或出生之後,都充滿了不確定性。 因為這種不確定性,使得寶寶還在體內的這段期間,對你和你的另一半都非常寶貴。

  如果這是你的情況,你可能得做好該有的準備。 想像最壞的結果可能會令人沮喪,但有些父母表示,準備孩子的後事,讓他們得以轉移注意力,這是他們至少可以掌握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寶寶出生後一定會死,你可能不想要有醫療團隊為他進行不必要的搶救措施,拖延他的生命。 你也許會傾向在醫療團隊的支持下,自己照顧寶寶最後一段人生旅程。 你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與寶寶相處,也可以要求親人或朋友在生產後來看你,或是你想帶寶寶回家(如果寶寶的健康許可)。

  如果寶寶生下後活不了,你可能會考慮安排喪禮或追思會。 雖然這難以面對,但安排及規劃相關事宜讓你得以為寶寶做些決定──讓你做父母該做的事情。 另一件重要的事,是你要想想有什麼紀念物品,可以讓你記得你的寶寶與此次懷孕。

  沒有人能告訴你,你的妊娠及生產會持續多久。 這取決於寶寶的情況、寶寶的數量,或是你的健康情況。 這一切都沒有時間保證。 你的醫療支持團隊會隨著日期的逼近,密切監控寶寶及你的情況,確保沒有併發症發生。 而你,需要隨時確定自己了解所有醫療人員告訴你、幫助你做出決定的訊息。

  如果你決定繼續妊娠時,要告訴親友這個決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有些人會試圖影響你的決定,希望將你的心碎與痛苦降到最低。 旁人也會質疑寶寶出生之後,你面對這充滿挑戰的孩子的能力。 但是無論如何,你必須堅定你的決定,不要覺得親友能逼你或動搖你續續妊娠的決定,這畢竟是你和另一半依照所有來自於醫師和醫療團隊的訊息所做的決定。 此外,你還必須確定周圍的人將會給予的支持,如此一來,你才能繼續並專注在你所選擇的道路上走下去。

  等待寶寶出生的過程中,會有許多複雜的情緒和感受。 在懷孕期間,寶寶可能還活著。 有些人會說,他們在寶寶出生前,與寶寶共度的時光是最珍貴的,因為他們可以照顧寶寶,寶寶也是安全的。 有時候,這段等待期間也能幫助人們接受部分的悲傷,以及面對寶寶狀況的震驚。

  這段時間在情緒上也會很難適應。 每一天似乎都很難熬,你可能會想減少與外界的接觸,只與少數好友及家人往來。 尋求強而有力的支持是適應情緒與心情起伏的關鍵。 在感覺絕望、極度難過時,尋求專業協助或諮詢輔導可以幫助你繼續完成妊娠。

檢查發現異常後,決定終止妊娠 

  如果因為寶寶異常而決定終止妊娠,感到壓力及痛苦的情緒是正常的。 你可能也會擔心接下來該怎麼辦,以及不斷想著「萬一」,不確定你做的是不是「對」的決定。 你的決定沒有對或錯,就依照你從醫療團隊所取得的訊息及你的決定走下去。

  這種感覺不好過,但清楚了解所有可行的選擇,對於面對決定是很重要的。

  你覺得自己傷害孩子的想法,會與你覺得是對的決定、或是你的感覺相抵觸,這也是正常的。 但是,當你衡量一你的選擇以及寶寶之後可能要承受的痛苦,兩相權衡之下,或許能稍稍緩和做出決定的難過心情。

  不管寶寶是已經死亡,或是尚有生命跡象,終止妊娠的方法有多種選擇。 你必須與醫師和健康管理師討論,找出最適合你的方式。 而最主要的方式有兩種,一個是「引產」。 但決定實行這個方法時,你必須確定在寶寶出生之後,你有時間與寶寶共處,而且能在這短暫、有限的時間內,擁有「一個完整家庭」的感覺。 寶寶產下之後,可以藉由解剖及基因研究來診斷出異常的種類及完整性,所蒐集到的訊息也可以讓你了解下次懷孕可能面臨的基因或遺傳風險。

  另一個方式是「子宮擴張刮除術」 ,此為適用於妊娠期在十三週以下的寶寶。 這種方式就無法得到完整解剖,但還是可以進行基因研究,來獲得進一步關於寶寶情況的訊息。

  如果你已終止妊娠,要如何告知他人會是另-個難題。 你所需的是:專注於你的決定,並說明你做此決定的原因,試著讓自己身邊圍繞親密的親友,免於受到無關緊要評判的影響。 你會經歷一連串緊扣悲傷的情緒-生氣、自責以及責任感。 允許自己的感受浮出檯面,與你的配偶共同討論,確定你以正確的方式悲傷,能幫助你從此傷痛中復原。


露西的故事 

  露西出生時就只剩一隻耳朵,也沒有洞,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點組織而已。 她出生就有先天畸形足,所以出生十二小時後,下半身都打上了石膏。

  「我想我嚇到了。在幾週之後,婦幼醫院的護土看出我的掙扎,她告訴我,我應該是要為『完美』的寶寶而難過──因為我生出來的寶寶並不完美。 」

  「我知道那不算失去,我也不會永遠拿此來做比較。我當然也知道這是她安慰我的方式,她想提醒我﹔如果懷孕結果是一個不如我們預期完美的寶寶,我還是得盡快找到方式去忘卻它。

  「對這個護士來說,的確很難找到一個適當的詞來形容這個不完美的寶寶。但在我聽來就很糟糕,好像誰都看到她穿了一雙太大的大靴子,還要逼得我對別人說:『不要用這種粗糙、不經大腦思考的方式形容我的寶寶。』 」

  「當時,我只想把露西藏起來,我覺得大家似乎都在看我,或許他們沒有,但我就是這麼覺得。我就是想把寶寶藏起來,保護沒有完整得到一切的她…」

  「那位護士也曾經告訴我,你可以難過,你可以為了寶寶的不完美而難過,並感到挫敗與自責…直到今天,我還是會一直想到那一幕:我刮到門後的油漆,我記得我的嘴也碰到那個漆。我不禁問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天,我不小心吃到了含鉛的抽漆,才會導致這種結果?』 」

  「該怎麼形容這種寶寶,真的很難,但我也很討厭護士說她『不完美』,因為對我而言,她是最完美的寶寶。」


羅伯特和丹妮的故事 

  丹妮和她的先生,澳洲足球聯盟的明星羅伯特,他們是三個小孩的父母,但在成為父母的這條路上,他們經歷許多困難,事情並不如預期順利。

  他們的夢想是要擁有四個小孩,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共組家庭。 他們很快就有了第一個小孩,除了丹妮早晨嚴重的孕吐之外,懷孕及生產過程都很順利。 他們也以為接下來的懷孕都會像這次一樣簡單順利。

  「生完康納之後,我馬上又懷孕了,一接早上會有孕吐,而且我也很興奮,我們正照著計劃在走…在三十六歲時,我們將​​會有四個小孩。但在康納之後的下一胎,卻有異常情況。後來,我們第二個成功生下的孩子,是雷米。 」

  「當我們懷上第三個小孩時,有告訴親朋好友。可是,就在我懷著十四周身孕去度假的期間,竟然發現出血,所以我們趕快飛回家。但寶寶已經在一周前死亡,我整個人都崩潰了。有些人不認為十四周流掉的小孩是真的小孩。但相信我,當你因為懷孕而感到不舒服,或是在你體內那條生命的一舉一動,都是你和你先生之間共有的聯繫;你肯定要好好處理,才能繼續過日子,也才能擁有另一個健康寶寶。這是我在經歷兩次成功懷孕生產之後,第二次面對流產。

  「後來,我還是很容易又懷孕了。我們做了掃描,確定一切正常。但接著,我又大量出血,整個人也覺得很不舒服。醫師認為我有膽結石,所以又讓我做了另一次掃描。」

  然而,掃描之後的檢查結果,讓丹妮和羅伯特必須緊急與醫師聯絡,再做其他掃描檢查。 沒想到,第二次的掃描結果,竟讓這對年輕父母難以承受。

  「醫師說,寶寶還活著,但有嚴重的基因問題。所以這是我們第三個流掉的寶寶。」

  「我記得後來又有一次,羅伯特是在訓練課程結束後趕過來,當時院方才剛告知我,我們又失去了另一個小孩(第四次流產)。羅伯特臉上的失望很可怕。這次對我們而言又更難面對了,因為我們必須把寶寶生出來。我永遠無法忘記在屏幕上看到寶寶早已僵硬不動的畫面。」

  從羅伯特的角度來看,這是最糟的,因為你明明看到他,看到他出生,一切都是真的﹔他明明看到丹妮進去生產,也承受了那股壓力,但最終卻沒有結果…「這真的很難面對。」

  直到第六次流產,丹妮和羅伯待想要有一個大家庭的美夢幾乎徹底破碎,幸運的是,他們後來終於在足月後產下艾莉薩,這是他們墊愛的第三個小孩。

  一個好的支持團隊是陪伴丹妮和羅伯特走過悲傷的關鍵。 也讓丹妮體會到,有許多婦女在社會角落,默默承受妊娠並發症的無助與絕望。

  「我最大的支持來源之一是娜娜,她在懷孕六個半月時,失去了兩個小孩。我真的覺得,唯有你親身經歷過,你才能懂得那是什麼感覺。

  「而我當時從周遭得到的響應,我想就如同許多女性所得到的:大家都覺得當事人應該讓一切盡快過去…但那種感覺-從其實感受到寶寶在體內的每一分重量,到突然不存在的感覺,很難讓沒經驗的人理解。不過我也請楚,我應該繼續生小孩。 」

  「我不相信在沒有他人幫助的情況下,你可以順利度過失落或悲傷。或許,應該找個不是家人的對象談談!」


學習面對不一樣的天使 

尋求好的支持網絡
  此時,讓好友與近親陪在身邊,讓你可以坦然面對發生在你、你的配偶以及寶寶身上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難過,也無須壓抑。 關於你對懷孕結果所做的決定,有旁人支持與認同是很重要的。 請你的醫師或健康管理師,提供與你情況相關的支持團體的聯絡方式。 聽聽別人的故事,了解他人如何處理,有助於你面對事情。

訊息是關鍵
  一旦你知道診斷結果,確認症狀,就盡可能多找些訊息,幫助你做出決定,改變後續妊娠。 如果有事情不清楚,可尋求醫師或健康管理師諮詢。

瞭解如何平靜地做決定
  在危機之下,很難立刻做出決定。 當面對未知的結果,在充滿壓力的情況下要做決定時,很自然地會想逃避面對,希望問題會自動消失。 你必須讓自已有自信地走下去,並且相信你可以做出最好的決定:要知道,決定是掌握在你與另一半的手中。 你不妨寫下自認為可以接受的選擇,每一個決定之下,都列出優點和缺點。 一旦你列出多項選擇,就先刪去你不列入考慮,或不想接受的選項。 在做出最後的選擇與決定時,一定記得要傾聽自己心底的聲音與直覺。


常見問題 

*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懷有唐氏症寶寶的風險與機率有多高?
  在三十五歲時,懷有唐氏症寶寶的機率是三百五十分之一。 風險會隨著年歲而增加,到了四十五歲時,風險是二十分之一。

*服用葉酸有助於降低寶寶異常的機率嗎?
  至少在懷孕開始的前三個月,每日服用五百毫克的葉酸,有助於降低先天性脊柱裂的風險,可達百分之七十的機率﹔而在整體的異常風險裡,則可從百分之零點三降低至百分之零點一。 但是,沒有服用葉酸的孕婦,寶寶也未必一定會有先天性脊柱裂的問題,而醫師也會建議孕婦從其他食物的攝取,來增進懷孕期間的健康狀況,這稱之為「孕前照護」。

*醫師會不會錯了? 有沒有可能寶寶可以存活,有個正常的人生?
  儘管醫師判斷錯誤的機率很低,但還是有可能出錯。 有時候診斷出來的症狀不如預期嚴重。 如果你很擔心初步診斷結果,也可以選擇再做一次檢查。

*當別人知道寶寶的情況後,我該怎麼說?
  根據你對事情的調適程度、所告知的對象,以及你的心情,你所給予的回答將有所不同。 有時候你可能不想回答問題,有時候你又會很有信心去談這件事。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不必將事情全盤托出。 每個人處理悲傷的方式不同,關於發生的一切事情,你也可以拜託好友轉告其他人。

*如果我的寶寶活下來,並且需要醫療照護,我有什麼權利與選擇呢?
  如果你的寶寶生下來後需要醫療照護,必須慎思。 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向醫師詢問,醫護人員會照顧你的孩子。 你一定要很清楚,醫療過程要做到什麼地步、醫療團隊能支持到什麼程度、而後續治療的費用支出,以及醫療過程,長期下來將對寶寶造成什麼影響。

*我要如何照顧有特殊需求的孩子?
  根據寶寶的問題,照顧有特殊困難的孩子,會充滿挑戰及壓力。 須確定你的支持網絡夠堅強,以及你可以從親友那裡獲得的支持。 特殊症狀的支持團體也可以幫助你與相關單位、諮商團體取得聯繫,在你撐不下去的時候,幫你渡過難關。 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尋求幫助。 




【第九章 我們可以做什麼?】

  失去寶寶是任何父母都不願意經歷的事,但還是有許多人不得不面對。 新生兒死亡、流產或死胎,都會使身旁的親友不知該說什麼,或該做何反應,這也會使原本的難過情緒雪上加霜。 有時候,人們選擇保持沉默,是因為害怕讓處於哀慟中的父母更加難過。 有時候,旁人也會因為試圖減輕哀慟父母的痛苦,說出無心卻傷人的話。 

給家人和朋友的意見 

  這是一段在父母親的生命中最難過的時光。 他們會想談談關於寶寶的死亡,也想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大方說出心中感受,以及對未來的想法。 

  親友可以藉由鼓勵訴說、專心傾聽,來協助和支持衷慟的父母,因為當事人也需要感受到,旁人原來也記得並懷念著他們失去的寶寶。 忽略死亡與悲傷不會使痛苦自動消失,也無法治癒傷痛。 當人們陷入絕望時,要他們「往正面看,事情總會變好」的方式是沒用的,有的人會籍由試圖忽視事實,絕口不提發生的事情,以求減低痛苦的程度。 不要試圖保護哀慟的父母免於面對悲傷,而是幫助他們找出面對悲傷的方法。 在大部分的例子中我們知道,對於失去寶寶的人來說,旁人忽略在他們身上曾經發生的事實,這種方式只會讓他們更受傷,他們亦會將此種反應詮釋成麻木不仁或毫不在意,有的父母也會覺得,他人只是在輕視失去孩子的重要性。 哀慟的父母親,他們是失去小孩的父母,也會一直將肉己視為是沒有孩子的父母- 那失去的孩子是生命中真實的一部分。 設身處地傾聽他們的經歷,並尊重父母選擇紀念孩子的意願。 

建立信任與支持 

  你可以提供最重要的協助,就是安慰及傾聽,讓哀慟的父母親以他們所需的方式表達悲傷。 而表達方式可包括哭泣、憤怒,以及大叫、大笑來宣洩內心的自責與懊悔。 

  哀慟的父母親在面對他人的評判時最容易受傷。 悲傷的人們需要得到的是,知道自己可以做自己,忠於自己的感受,他們也想知道自己可以大方地哭出來。 每個人經歷悲傷的方式大不相同,所以如果以你的方式去判斷或要求哀慟的父母親,應該怎麼做才能療傷的話,這只會使他們更不顧意和你分享他們的心情。 不要逼他們談這件事,如果他們只需要你靜靜地坐在那裡,那就照他們希望的方式來處理他們的悲傷。 不要忘記肢體接觸的力量,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不妨握著他們的手,或給一個擁抱,這都可以給予他們情感上的支持。 

幫助哀慟的父母親 

  你給予哀慟父母親的支持不見得要有多大動作,只要讓處於哀慟的父母親知道,你有在關心他們與寶寶就好。 事情剛發生的前幾天,可以透過電話、慰問卡片、花束或是探視與他們聯絡,給予你做得到的支持。 

安慰和照顧哀慟父母的建議包括:

傾聽,傾聽,還是傾聽
  你可以談談關於寶寶及他的死亡,如果哀慟的父母親願意,也可以勇敢地問些問題。 大部分的父母都需要,也都想談談他們的寶寶、他們的希望和夢想。 還有就算是流產,也是他們曾經有過的孩子。 隨時問問他們是否想聊聊,不要試圖主導哀慟父母親的需求。 

同理心
  了解哀慟的父母親會難過,是因為他們想念那無可取代的寶寶。 寶寶只有短暫存在過﹔而今,當時所代表的一切期盼,皆已不復存在。 

認同實寶的存在
  如果寶寶已經有名字,就大聲說出寶寶的名字,或者也可以詢問寶寶的名字。 這對父母親而言,是非常寶貴的事情,因為這代表有人認同寶寶是真實存在的小個體,確定他們是為人父母的真質性。 

無言,也可以讓哀慟的父母好過一些
  不要急著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試圖轉移哀慟父母的悲傷。 避免告訴他們你的悲傷經歷,只要傾聽他們說話,也不要拿他們的悲傷和你或其他人的悲傷做比較,那隻會讓他們覺得他們的悲傷並非個人化的事情。 有些好心的朋友或家人,會藉由建議他們覺得是正確或錯誤的悲傷方式,試圖幫助哀慟父母建構悲傷過程。 但這種自以為建設性的方式,只會議哀慟的父母親感到自己很沒用,以為自己不必那麼悲傷。 

實質幫忙
  幫忙他們打掃家裡、採購、煮飯、除草及照顧小孩。 幫忙做此可日常瑣事,可以讓哀慟的父母親專心面對悲傷,而不用被瑣事佔據心思。 

記得哀慟父母所失去的孩子,並在紀念日前後與他們聯繫
  從最初的震驚情緒逐漸緩和後,人們會回到過去的正常生活,包括哀慟的父母親,也很容易忘記了孩子的紀念日。 沒有比在特定的日子裡,收到卡片或接到關心電話還令人感到溫馨的事。 哀慟的父母親會覺得,在悲傷過程中,他們並不孤獨。 


蒂蒂的故事 

  戴安是一位可愛的太太,她十分照顧兩個孩子,邦妮和貝利。 許多人都叫她「蒂蒂」,她是知名的廣播人。 

  「邦妮在一九九五年出生。我剛結束產假回去工作時,邦妮才七個月大,而在電台工作的另一個朋友,她的寶寶是死胎。有許多同事都出席了喪禮,這些大男人通通是電台播音員,平時都愛開玩笑,不太正經。他們參加喪禮之後,毫無顧忌地談起了棺木的大小。」

  「這是種相當心碎的感覺,你會希望別人不要有相同的遭遇。 」

  「我有些女性朋友都曾流產。我最要好的朋友在四十六葳時,想再有一個寶寶,當時她已有一個十三歲和一個三歲的孩子,但第三個孩子還是流掉了。 」

  「有人跟她說,這樣的結果最好,這是上帝的旨意,你已經這把年紀,不用再為小孩辛苦了。」 

  「她還在住院時,我打電話給她,我問她:是男生還是女生? 」

  「『是個小女孩。』她說,『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 

  「我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又一次,她說沒有人這樣問過她。沒有人把寶寶當成一個真人談論,我覺得,這是最令人難過的地方。其實,你只是想知道,這不是你不能談的事情,你只是想知道,這不是你不能談的事情,你只是要一點細心及同理心,不要只是避而不談。 」

  「我有一個女性朋友,就在我跟她提到女兒邦妮時,她才告訴我,她失去了兩個寶寶,是雙胞胎。」 

  「她說她以前從未談起這件事,她懷孕二十四週時,去做了一次掃描,醫師只問她:『你何時知道寶寶死了?你不知道寶寶已經死了嗎? 』 」

  「她很驚訝,當下她沒想到兩個寶寶都沒了。他們似乎都在指責做母親的她,應該早有警覺。但她不知道,而當時她只是個年輕的小女孩,她不知道孩子們已經死了。這件事,她也從未提起。 」

  「我母親有個朋友,在一九六○年代初期,足月生產,但寶寶還是死了,院方直接把寶寶帶走。她後來也沒機會看到寶寶,院方就把寶寶處理掉了。」 



【第十章 孩子,寶寶只是去了天堂】

  父母親在一生中,最難面對的事情之一,就是向活著的孩子解釋,他們所期待要加入家庭的小寶寶為什麼死了。 父母親常要面對的難題像是:寶寶是怎麼死的? 他現在在哪裡? 我會不會也死掉?面對這些問題,我們往往不知該從何回答。 就算有醫學解釋,也太複雜了,孩子難以了解。「信任大人」是孩子能以最佳方式面對創傷的重要因素,信任是建立在誠實與開誠佈公的溝通之上。 重要的是,孩子要相信向己可以問問題,並且能得到父母以誠實且合理的方式回答。 

  更重要的是,必須以適當發展的方式,讓孩子了解關於生命起落的一切。 過去大家都假設孩子不憧得悲傷及死亡,所以最好排除他們,讓他們免於經歷不必要的情緒低潮。 但最近的相關文獻指出,這種排除方式反而會使我們的孩子遭遇情緒創傷。 在無法獲得事實真相時,這樣的排除法會導致孩子對事情做出不正確的假設。 舉例來說,在脅迫性流產的個案中,大人會告訴小孩,因為母親不舒服,所以他們一定要「​​乖」。 如果寶寶最後還是死了,孩子可能就會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因為他們沒有一直都很「乖」。 

清楚告訴孩子,避免誤解 

  要向活著的孩子解釋寶寶死亡的原因時,父母親往往會遭遇挫折與困難。 大部分的父母親都會想要保護孩子,而事實上,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想法就是「什麼都不要解釋」。 這種念頭對父母親而言,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保持沉默,可以免於因為重述事情始末,而再次經歷悲傷。 

  當寶寶死後,或是有任何家庭成員死亡,記得要注意孩子對事情的了解程度。 一旦你建立了他們的認知,你可以問問他們是否有任何問題。 當這些問題獲得解答,為了確定孩子是否正確接收你所提供的訊息,要再問他們一遍。 依照你所強調的事情,你可以問:「你可以把我剛說的再說一遍嗎?」或是「現在請你告訴我,寶寶為什麼會死掉?」 

  在回答孩子關於寶寶死亡的問題,或是關於任何所愛的人為什麼會死亡的問題時,要確定的是,孩子有聽到大人告知正確的訊息。 很多時候,孩子與大人都同時誤解或一知半解部分的訊息。 這只會使他們更困惑,甚至更害怕。 不確定性往往是造成情緒受挫的原因。 文獻清楚記載,在創傷事件過後,不管呈現出什麼訊息,都會發生處理及保持訊息的困難。 最關鍵、最重要的是:要求孩子重複他所聽到的內容,確認是否有傷害性的誤解與詮釋。 

孩子也有悲傷 

  孩子的悲傷過程與成人相似,隨著時間過去,孩子的悲傷也會逐漸發酵。 孩子一開始看起來可能無動於衷,但會逐漸變成生氣、悲傷以至怨憤。 大人們必須知道孩子經歷悲傷的方式,並在難過的時候,準備好其他們的需求採取行動。 許多家長可能得先確認,他們為自己及孩子所做的決定是適當的。 父母親也應讓孩子參與悲傷的過程,尤其是表達出他們的恐懼與憤怒。 

  孩子對死亡有不同的了解方式,取決於他們的年齡與發展程度。 學齡前兒童認為死亡是可回復的──死亡只是暫時的過程。 學齡兒童較有認知能力,能將死亡概念化。 然而,還是不免有自我保護功能的想法,他們相信只要自己夠聰明,就能避免死亡。 青少年則有能力大致了解抽象的原因,以及最終死亡的必然性,雖然他們可能會不顧意與父母或其他的大人分享他們對死亡的看法。 

向手足道別 

  有些方式能幫助你的孩子向死去的弟弟或妹妹道別。 若是孩子能自己做些東西送給寶寶,就能幫助確認寶寶存在於他們的心中。 

  哀悼儀式相當管用,能提供對外界表達悲傷的機會。 他們也能建構成受,為情緒賦予意義。 在他們感到無力或脆弱時,也能有機會去「做」一些事情。 同樣的方式也可以用在孩子身上,下列的幾種方式可以幫助你與孩子建立共同的哀悼習慣。 

追思儀式
  讓孩子有機會參與關於寶寶的一切追思儀式。 有些孩子會選擇寫信給寶寶、 畫圖、 讀詩,或是在特別的時刻放氣球。 這些東西都能放在寶寶的棺木里,或是存放於紀念盒中。 

專屬紀念花園
  在你的花園中,規劃出一塊紀念區域,種棵樹或玫瑰花,豎立雕像或水景,或種個一年生植物,以紀念孩子的兄弟姐妹。 這塊特別的區域,是你可以來此思念寶寶的地方,因此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的創意。 如果你考慮搬家,那就要買可以插枝的植物,才能在另一處重建你的紀念花園。 這些插枝也可以送給寶寶的祖父母或是好友們種植,作為對寶寶的紀念。 

紀念盒
  全家一起去買一個特別的紀念盒,用以保留給寶寶的信件或圖畫。 也可以把每一年買給寶寶的生日(即使同一天也是祭日)禮物,擺進紀念盒裡。 

寫信
  你可以寫信給寶寶,讓孩子們可以放進他們的紀念盒裡,並在之後面對悲傷的過程中,孩子們可以回顧檢視,讓他們心情得以平復。 這封信的內容可以包括寶寶有多勇敢,也讓孩子們知道,在這段悲傷期間,他們是你重要的支持力量來源。 

分享禮物
  在聖誕節時,孩子們可以買禮物送給他們死去的弟弟或妹妹,並將禮物捐贈給慈善單位,或放置在某些百貨公司的「許願樹」下。 也可以買些復活節彩蛋,捐給需要的小孩。 這些禮物是買給心中的手足。 同樣的方式,也可應用在懷念死亡的摯愛家人。 

星星寶寶
  有些基金會有提供「認養星星」的活動,這對某些父母親是有幫助的,讓他們能藉由某顆星星,對失去的孩子投射思念,如果他們想知道孩子到底「在哪裡」,那他就是天上的一顆星星,與許多孩子一起在天上。 這對有精神信仰基礎的家庭尤其管用,父母與孩子都可以在外頭仰望天空,凝視著那顆屬於他們的星星,並在心中祈禱。 

幫助孩子面對 

  父母親常會尋求並歡迎有關如何與孩子討論手足之死的相關話題和建議。 專業的諮商輔導師此時就非常重要了,他們能使父母親感到安心,指引父母親誠實回答孩子問題的必要性,並將孩於包含在大人的悲傷過程中。 

  你可藉由下列方法幫助孩子麵對失去手足的情緒,並且為他們的弟弟或妹妹創造正面的回憶。 
  ‧準備筆、紙、膠水、材料和塗​​料等等,邀請孩子一起為寶寶做些東西,可以是圖片、汽車、圖畫或是窗戶裝飾。 
  ‧邀請孩子寫一封信、一首詩,或是作一首屬於他/她的歌曲。 
  ‧寫下寶寶生命的故事,訴說家人對寶寶的感覺。 
  ‧為寶寶設計專屬花園,寫下要種在花園的植物清單。 
  ‧每年都要設計特別的聖誕裝飾品,掛在聖誕樹上。 在飾品上標示年份,每一年都讓這些裝飾品,使你的聖誕樹更特別。 逐年增加的聖誕裝飾,也讓你在天上的寶寶,一起分享孩子們在聖誕節早上拆禮物的喜悅。 

  其他幫助孩子面對失去手足的方式,還包括建立一個環境,​​讓他們可以自在地詢問或談論關於弟弟或妹妹的話題。 做一本剪貼簿、慶祝生日,或是注意兄弟姐妹的忌日,都能幫助孩子保有屬於他們的回憶。



【第十一章 醫療人員的觀點】

  對於發生在父母及寶寶身上的事情,醫師、護士,以及醫療人員會從另一面角度來看事情。

  醫療人員通常都是不眠不休的工作,希望為了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盡可能提供最好的照護。 他們不只是「醫護人員」,也是在第一線處理父母親所遭受的痛苦與折磨的人。

  接下來的幾則故事,詳細探討醫療專業人員如何處理他們所面對最真實的情緒,以及在面對父母失去寶寶的心痛時,他們做何感受。

辛蒂潘醫師 

  辛潘醫師是一位作家,也同時為幾個專欄撰稿。 她是兩個小孩──安東和傑瑞米──的母親

  辛表示,作為一個執業醫師,看到形形色色的婦女,有人極力避免(或終止)妊娠,也有人渴望有個孩子,這些人生百態都不免令她感到訝異。 在她自己也懷孕後,她更了解生命有多麼的寶貴與無常,以及受孕和懷胎足月竟非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一般的診療中,我常發現這一個進來的婦人是想終止妊娠,而下一個卻是為了受孕問題,渴望孩子而來…我還得為了有人想領養孩子而填寫各項意見表格,我常想:拜託,我真希望能把這兩個人對調:一個是渴求孩子卻得不到,另一個是有孩子卻不想要…」

  在看診的過程,她可以平靜地看待流產的婦女們,但是直到她親身經歷之後,事情有了轉變。

  「我見過許多流產的婦女,我曾以為流產免不了會難過,但不見得很悲慘,除非是像有些高齡產婦,膝下無子且嚴重受孕困難。」

  「而在生下安東與傑瑞米中間,我曾流產過一次。如果那是我首次懷孕… 我不是說我不難過,當然會難過…但如果那是我第一次懷孕,應該只會讓我更擔心、更難過。我想是因為已經有過一次成功懷孕生產的紀錄,而且我知道,根據統計數據顯示,流產是很普遍的情形。我想是因為這數據,讓我在面對流產時,只有沮喪,而非絕望。」

  「生育能力就是其中一件事情,要到你成功懷孕了才算數,否則根本你不會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生。我有許多病患──有些甚至是很年輕的婦女──難以受孕。我會想:喔,我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

  「但結果我卻順利受孕,懷孕過程一切在正常,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 」

  「我心裡認為,成功的妊娠及生產,是要等到你獲得一個健康寶寶才算數,但那絕非如此順利。 」

  「不過我真的認為,就算你只當個短暫的父母,這一切都還是有意義的,不是嗎?我很幸運能有機會當母親,我想,你所養育的生命是來自上天最真實的禮物,不是嗎?」


班奈特醫師 

  班奈特因為參與了「安寧照護的悲傷及失落」的工作,進而對「週產期照護的悲傷及失落」方面產生興趣,因為這是懷孕的另一種結束方式。 他在大學時選擇研究新生兒加護病房的周產期醫療,也是他開始對「早產兒及其家庭付出」產生興趣的地方。 他很幸運能為這些家庭付出時間,並看到他們是如何在加護病房面對及處理照顧早產兒。

  「這讓我在實質上與情緒上,都能深入了解加護病房的寶寶需要什麼,也見到寶寶在加護病房裡,做父母的會有多​​麼焦慮。就連寶寶的兄弟姐妹生活也會陷入一片混亂。父親們會延長請假時間,甚至有個案例的父親,因為冷血的老闆而丟掉工作。這對育嬰室外的生活都會造成影響,為什麼有些家庭能有這麼多的時間,待在裡頭與寶寶一起,甚至與育嬰室外的世界隔離。 」

  「有趣的是,從事情的另一面來看,你也會看到,有些在育嬰室的寶寶無法常常見到家人,醫護人員也會想:寶寶的家屬在哪裡?他們的寶寶還在加護病房裡戴著氧氣面罩,為什麼他們還不來看看寶寶?為什麼他們沒有坐在那裡陪著寶寶? 」

  「事實上,他們可能還有其他三個需要照顧的孩子在家,再加上得為了往後的生活努力…」

  班奈特簡單解釋說,關於做父母親的該如何處理寶寶的生與死,醫療從業人員必須看到這些充滿壓力的事情的另一面。

  「醫護人員很容易藉由父母的行為,來評斷該做到什麼程度,該怎麼為寶寶付出。你的標準可能來自於你曾見過的幾百個父母親的平均行為​​,然後突然有人沒這麼做,你或許就會覺得他們做錯了。然而,這種行為選擇對他們可能是再正常不過了。」

  對於新生兒加護病房裡,任何可能引發的極度情緒化反緊張情況,班奈特也就父母與醫師雙方的反應進行研究探討。 有些醫療專業人士因為他們的人格、經歷以及背景,所以可以妥善處理事情。

  「我知道有些專家不善於處理這些難題,且過度投入情緒。他們也知道應該要盡量避免,但有時候就是沒辦法做到。 」

  「你可以想想這有多難去面對:一走進病房,就看到雙方的父母,這通常是寶寶的祖父母,然後還有寶寶的阿姨、叔叔,有時人數甚至多到十幾個,他們席地而坐,共同承受這個壞消息,甚至是噩耗。這是件充滿壓力且頗有難度的事。有些人無法面對噩耗,一旦不想接受的事情發生,他們的焦慮隨即湧現,甚至會表現均無禮蠻橫的態度。」

  有些工作是訓練如何處理這些困境,例如角色扮演。 但就如同班奈特所說,這與處理真實事件、哀慟的父母親對醫師及醫院環境反應是截然不同。

  班奈特在充滿高度壓力的醫療環境中,要處理的不只是情緒層面,也得了解最新科技及研究進度,降低或減緩部分病症,協助孕育另一個健康寶寶,讓原本不幸的結果,獲得圓滿結局。

  懷孕及生產往往會有無預期的事件發生,造成父母親及醫療人員擔憂。 如果有其他方法可以更精準的追踪病症,或更準確預測特定懷孕或生產的結果,都會是班奈特想了解的領域。 而此醫學領域的相關研究,目前正持續發展與成長。

  「目前有專家研究,著重在評估胎兒的活動行為。有時候,孕婦會主觀認為『我的寶寶動得不夠頻繁』,而此研究即在探討,即使母親與胎兒緊密相連,孕婦的感覺也可能不夠準確。胎動次數是否減少,須經檢查才能得以證實,因此就有專家研究,希望藉由『加速度計』測量胎動,將數據以量化方式呈現。 」

  「這就像是用在計步器的技術一樣,計步器可以測量你一天走幾步路,或是走多遠。用類似的技術來監測寶寶一天的胎動次數,一旦偏離正常頻率,即可有所警覺,並做進一步檢查。這肯定是個好方法;這項技術很簡單,我相信一定管用。 」

  「也有研究是關於在面對及處理衷慟父母的悲傷與失落時,『情緒』會如何影響醫護人員。此研究有助於改變醫療步驟,或減輕哀慟父母及醫護人員的壓力。

  「最近有一門開在大學的產科學課程,上課對像是已有臨床實習經驗的學生,並在臨床中曾實際感受過哀慟父母的悲傷與失落。我看到課程的主要目標之一,是要改善之前教導產科學生,處理失落與悲傷的架構及方式,這對醫學院學生也是同等重要。

  「我確定的是,對大多數的家庭而言,助產士處理的方法以及他們的經驗,是影響健康照護最大的關鍵之一。因為病人與助產士接觸的機會,可能比和醫師接觸的機會還多。最主要是因為,我們可預期助產士比醫師有更多時間與哀慟家庭相處。 」

  「照顧寶寶的醫師,會面臨最難過的情況之一,莫過於用心盡力照護的寶寶,終究還是去世了。或許,更難熬的是看著寶寶死去,證明一連串的治療徒勞無功,只能靠著維生系統撐下去。不管是終止生命或停止治療,寶寶的醫師都很難做出決定﹔更別說是寶寶的家人,面對照顧實質的醫療團隊提出這種意見時,也會不知如何是好。」


蒂亞與瑪蕾
約翰弗林私立醫院──昆士蘭黃金海岸

  蒂亞和瑪蕾在產房工作多年,是有登記註冊的助產士。 她們見過許多生產結果,有的是如預期般地有個快樂的結局,也有的生產結果是在母親或寶寶身上發生無預警的併發症。 她們轉述了二十幾年前處理事情的方法,由此也可看出醫院制度的進步與改善。

  「我從一九八四年開始執業,當時處理異常胎兒的方式是終止妊娠,院方不會將失去孩子的父母親轉介給心理醫師或社工人員。當時他們沒有現在你們所擁有的一切,像是手印、腳印、小泰迪熊或是可供紀念的點點滴滴。我想當時的父母親會埋葬孩子,但我不記得是怎麼做的了。 」

  「在過去那段時間,父母親無法帶著孩子出院,也不會有後續的支持與關懷,看看他們過得如何。這些哀慟父母的怒傷過程處於停滯狀態,因為他們孩子的死亡並不被正式承認。當時適應的方式就是『習慣接受,繼續過日子』。好險,現在已經不鼓勵使用這種方式,而有更周全的照顧方式,減緩受創家庭的傷痛。 」

  「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真的很驚人。過去沒有人認為流產對某人來說,算是失去一個孩子,從來就沒人承認;基本上,那就只是流產,不會有人把那當成真正的小孩。但就算沒人這麼想,對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可能還是忘不掉。可是除此之外,沒有人真的認為流產是件大事,只不過就是條生命罷了。 」

  「我有個朋友懷了雙胞胎,但其中一個死了。我說,這就是我們在做的事情,我們提供各種的紀念品、照片,以及所有的支持…我們現在可以給予他人大量的支持。 」

  「她就坐在那裡哭了起來。她是因為感染而失去寶寶,每逢孩子生日,或當她看著另一個存活下來的雙胞胎妹妹時,就會想起另一個已經不在的孩子。當時,她走進育嬰室,醫護人員把一個沒問題的健康寶寶丟給她,然後說,我們正處理另一個寶寶。基本上,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另一個生病的孩子。醫護人員隨即將孩子理掉,孩子死後,她也沒機會抱抱她,甚至沒辦法參加孩子的喪禮,也不知道孩子埋在哪裡,她對另一個孩子一無所知。這很悲慘。她沒有接受輔導,沒有社工介入,就只能自己帶著剩下的孩子離開醫院。」

  提供孩子手印及腳印的方式,對協助父母親懷念寶寶有正面的幫助。 使得這特別的孩子的存在變得真實﹔更重要的是,這也能幫助哀慟的父母親,以適當方式來哀悼他們失去的小孩。

  「幾乎很少有人不想要將孩子的手印或腳印帶回家──父母親通常都會想要。但是,就算他們不想帶回家,還是有其他選擇,就是放在醫院存盤,如果二十幾年之後,他們改變心意,想要拿回寶寶的手腳印,他們還是可以保有這些孩子的腳印。

  「有些人則只想轉身離開,選擇遺忘。他們不想看到寶寶,一心只想走出這裡,什麼也不想做。他們認為,這是上帝的事情,就這樣。」

  蒂亞和瑪蕾以醫療專業的角度來看,父母應該如何面對失去孩子,以及希望找到其他的方式來紀念孩子。 他們處於悲傷和壓力時,很難思考清楚,但蒂亞和瑪蕾會一直鼓勵家長,找出他們想與孩子同在的其他選擇。

  如同瑪蕾發現的,「有些人一點都不想看到寶寶,但大部分都會想,他們可能會對即將見到的畫面感到害怕,我曾經看過有個父親想見孩子,但孩子的母親不想,所以我帶他到另外一間房間,在小浴盆裡放了溫水,並為他將寶寶放在裡面。這就是他所需要做的事。」

  蒂亞也說了另一對哀慟父母的悲傷經驗。 他們的寶寶出生之後,活了三天。 不幸的,寶寶出生就帶有嚴重的發育及健康問題,他們做出決定,如果寶寶停止呼吸,就不要救了。 蒂亞盡其所能,幫助父母面對失去他們的小女兒,並保有關於孩子的紀念。

  「這對夫妻是我去做剖腹照護時接觸到的。孩子的母親突然告訴我,有一件陪伴孩子的玩具,她真的很想拿回來。 」

  「我告訴她,說會幫你追回玩具。結果,我很快地拿回了那個玩具,然後告訴她,你的女兒很漂亮。那母親崩潰了,因為她還沒抱過寶寶,我也想不到她會想看寶寶。她問我還來不來得及,我告訴她,當然,一切都還不遲。」

  「從那時起,寶寶一直待在她身邊,直到他們出院為止。他們為寶寶打扮、洗澡,還拍了很多照片。事質上,寶寶活了好幾天才死亡。我想盡力為父母親們創造寶寶活著時的記憶。 」

  「我們都是在做這些事﹔我們為大人將澡盆放滿水,讓母親與寶寶共浴。然後將寶寶放在嬰兒車裡,推到戶外,讓白天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這真的很棒。她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寶寶,我希望能讓她體驗這一切,與其待在病房裡,面對四面令人沮喪的牆壁,倒不如出去走走。 」

  「他們照顧了寶寶三天,非常具有挑戰性且困難的三天,但同時,也非常值得。做父母的永遠忘不了這幾天,而這也是令我感到安慰之處,對此我很滿意。有時候你等著這一切結束,而這就是結束的方法之一。」

  蒂亞和瑪蕾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些情況,也使得自己情緒不斷起伏。 要幫助他人渡過難關,育嬰室裡的人們與助產士密不可分,他們也要懂得分享故事幫助別人,並且互相扶持。

  蒂亞說明了她是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以及面對哀慟父母的悲傷與壓力。

  「這也算是週期性失落,有時候你發現自己站在那裡,跟著衷慟母親一起哭泣,如果你這麼做,或是覺得有些感觸,你也可以走進員工室裡,就算同事們再忙,也會有人給你一個擁抱、陪你講話、坐下來跟你聊天,並且開導你。他們再忙也會這麼做,我們互相支持。 」

  「我喜歡護士,尤其是我工作地方的護士們,都很支持且照顧彼此。我比較傾向將情緒留在工作環境裡,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讓這一切毀了你回家後的生活,你對所有事情都會變得情緒化。所以我想還是讓工作回歸工作。 」

  「我偶爾還是會難過,但一般來說,我把工作做得很好,照顧病人,盡力支持他們。哭泣不是件丟臉的事情,我認為能分享他人的情緒層面,是件不錯的事情。我每天都會含淚,但我習慣了,因為我真的很難過。 」

  「我想哀慟的父母親,並不希望陪在身旁的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我想如果他們看到你有一絲絲的憐憫,他們會深受感動。我未婚,不曾懷孕,也從未失去過小孩,但我還是可以有一點同理心,就算我不知道失去小孩真正的感覺是什麼。」

  瑪蕾重述蒂亞的觀點。

  「我認為一個人不管有沒有孩子,都應具備有感受失落的能力。在照顧過這個家庭之後,我總會陪著家屬走到車旁,跟他們道別。 」

  「就像當時我只是剛好在那裡,那個父親說:我們離開之後,你們會怎麼處理海蒂?」

  「我說:我會去接她,將她帶到太平間。他按著說:那我可以帶她去嗎?」

  結果,他帶著寶寶從三樓一路走下樓到太平間,他不想搭電梯。 他說:我希望能抱多久就抱多久。

  「我一直走在他旁邊,看他這樣,我不能落淚,但在他們離開之後,我還是哭了。 」

  「我記得有一次我告訴我先生,你真的很棒,我回家之後,你都會聽我講話。 」

  「然後他說,你知道我有時候沒在聽。 」

  「我告訴他,你看起來就像有在聽的樣子﹔這正是我需要的,耳朵借我就好。」


迪茨教授
澳大利亞皇家內科醫學院院士、布里期本皇家婦女醫院

  迪茨教授有份激勵人心的工作,該工作以人類生命為中心,特別著重於提供生病寶寶較好的生活品質,透過醫學研究方式尋找答案,拯救更多寶寶,以及幫助更多的家庭與原住民群落,能在困境中得到更好的照護。

  不同於某些資深的專業醫護人士,迪茨每天面對寶寶的父母親時,一向都不會讓他們產生距離感,他對每個人都能給予安慰及關心。 迪茨在週產期醫學界中,是個特別的人。 許多人都很投入這塊領域,這其中也有很多具有天賦的教授,但鮮少像迪茨般具有悲天憫人的精神,無私奉獻所有時間與精力。

  「廣義來說,原住民的健康情形比平均值還糟很多,壽命也明顯較短。雖然在原住民群落中有許多滴酒不沾的人,但也有許多年輕母親喝酒喝到危及胎兒。 」

  「我們目前還沒有確切數據顯示澳洲的『胎兒酒精症候群』有多普遍,全球專家也沒有人做過臨床實驗,證實在澳洲究竟有多少小孩受到胎兒酒精症候群影響。受影響的寶寶起初看起來行為表現都相當正常,雖然症狀不明顯,但有些還是可以察覺得到,之後也會產生問題。 」

  「美國人採取零酒精作為唯一的安全標準,而我們澳洲所採取的標準,目前正自『國家健康暨醫藥研究委員會』審查,認為適量飲酒無妨,也不會對寶寶造成風險。國家健康質醫藥研究委員會最近公佈表示,懷孕期間沒有安全範圍的酒精飲用標準,並建議在懷孕期間禁酒。還有諸多關於多少酒精才會造成風險的研究結果-但你又能如何保證少喝酒的確是件好事?而且往往在你知道懷孕之前,你出去狂歡了,接著一週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想從廣義來看,我們知道年輕女性在生育年齡飲酒與『胎兒酒精症候群』有個相當簡單的關聯性存在,帶有發育不全的高風險性,但你也不必與在小區工作的原住民講些悲慘的故事。母親不斷陷入不當使用酒精的循環…小孩出生就帶有胎兒酒精症候群,常常沒有診斷出來…小孩在學校表現不好…小孩有暴力傾向;上述情況可能也與教育不當有關,也或許是與他們在學校被當成『失敗者』的行為反應有關係。 」

  「很明顯的是,當我說酒精和壞消息這兩者之間有簡單關聯時,解決方式卻充滿複雜挑戰;但我們投入的還不夠多,沒有足夠的時間與金錢來處理問題。 」

  「有些非常聰明的原住民,試圖改變自己的生活,強調這些事情的重要性,並且呼籲說們要全力關注與支持他們。 」

  「就拿他們的『嬰兒猝死症』來說,我們已經極力降低了百分之八十的發生率。我們能阻止發生的事情不多了,更何況是這件事。而且,比起常見的懷孕末期流產及胎兒無預警死亡,更是少了將近百分之三十至五十的機率。」

  「至於懷孕末期流產及胎兒無預警死亡這方面,該如何避免?首先,你要找出方法來觀察寶寶,但方法非常有限,幾乎都局限在跟超音波相關的方法上。一般的超音波雖然很管用,但先進如4D超音波,可以讓你如同穿越時空般,看見寶寶在子宮裡的立體照片,卻無法告訴你關於寶寶的發育情形,或是他會不會在接下來三、四天或是幾週內就死了?它雖然是一項先進科技,但在預防寶寶死亡上,仍有不少技術限制有待突破。」

  「如果你跟母親們談起,幾乎是每天,百分之百都有母親覺得胎動隨著時間在遞減。但回想起來,你會覺得那短短幾天發生的事情﹒往往不如頭期順利。 」

  「荷蘭人在此研究領域居於領導地位,試圖透過超音波得知正常寶寶長期的發展過程。如果你要求孕婦每次感覺到胎動時就按下按鈕,她往往會出錯。所以這才是問題所在,如果想將其應用在臨床診斷上的話,就不能只憑孕婦的感覺。 」

  「已經有人做過隨機控制試驗,並有效顯示讓孕婦環抱儀器記錄胎動過程,若是低於特定次數,這就是警訊…我們知道這無助於降低胎兒死亡機率。整體而言,一切都尚未明朗,產科醫師會把胎動圖表置於一旁,因為這項證據不管用。我們知道母親會告訴我們胎動的情形,但這跟寶寶實際的發展卻是兩回事。」

  「因此,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技術,實際測量胎動。測量可分好幾階段,但在第一階段,仍舊無法避免寶寶明天、或一兩年內死亡的可能性。我們一開始還是要將實驗對象設定在高危險群──胎動在質或量的減少──當他們有危險或生病的時候。 」

  「舉例來說,如果你看著小孩,你會因為他們變得安靜或不想下床,而知道他們生病了。所以我們在想,寶寶應該也會如此,因為生病,所以減少胎動的質或量,那我們就能以這種簡單又不麻煩的技術掌握胎動。 」

  「我想,從大眾的角度來看,這項研究花了不少錢,但終究也有實質上的突破──例如澳洲人發明子宮頸癌疫苗-這也確實證明,關於研究的一切投資都是值得的。但,我們在死胎上的研究進展呢?」

  「我們做得還不夠好,因為有些誤導研究方向的看法,認為死胎研究不如其他與健康相關的研究方向重要﹔但有也有人認為,那是從未存在的寶寶,人們還是繼續過著以前的日子。說穿了,錯誤的是,這不只是一個個體的死亡,也是一個可能可以生育的人──若將此公式標準套用到癌症研究、心血管疾病等研究上,如果我們把錢花在這裡,你可以多活五年以土,而且有些還相當有成效,那麼這些經濟理性主義者,就會進行成本效益分析,然後表示用這種治療方式讓這個人多活幾年是划算的。」

  「但如果你將這個模式套用到死胎研究上,他們可以有七十年的壽命,而我們也必須假設有七十年的成效,那必定可以獲得支持,得到經濟理性主義者的支持,讓這個人重回社會裡。我認為,如果你將事情的標準套到廣義的研究領域裡,那麼死胎研究就值得投入研究經費,降低死亡數字。而且還包括實際成本、悲傷成本,以及存活者所失去的生產力。」

  「我想這社會還是有些盲點,認為這個​​寶寶從未存在過,就不要管了,別列入數據裡,彷彿是自然界處理事情的方式。但我們有相關數據顯示,每年有多少個死胎寶寶。我想還是要回歸問題的基本面去思考及面對死亡。」

  「部分人類的思維模式認為,這不過就是流產罷了。我想,有兩個思維極端的族群存在。若是早期發現有嚴重染色體排列異常,你當然無法預期有好的結果,而這是導致流產的主因。我不是說所有的早期流產都是因為胎兒嚴重異常。如果你看看另外一群,懷孕過程一切順利正常,直到懷孕晚期才發現異狀,我們就必須研究起因,找出發生的因素。而且我認為在未來,從母體裡取出已成形卻不適合成長的胎兒,會變成相當尋常的事。 」

  「我想這是一個研究方法的例子,以三到五年為循環週期,我們能真正讓大家改變想法。」


戴維德克里斯爾教授
現任維多利亞省總督

  戴維德克里斯爾教授,一九三九年出生於斯里蘭卡,並於一九四九年移民澳洲。 他在一九六二年獲得墨爾本大學的內外全科醫學學士。 他的博士研究著重在人類睪丸的構造與功能。 在醫界,他的研究獲得許多獎項及勳章。

  戴維德克里斯爾教授擁有四子,現有五個孫子女。 他於二OO一年受提名為維多利亞年度之父。

  「我的研究工作是關於以荷爾蒙控制不同男性生殖功能的方式,從負責發展及維持男性第二性徵的精子製造、功能到荷爾蒙睪丸激素的製造。基礎的研究已有重要成果,可以幫助睪丸激素過低的不孕男性。」

  「但是就我處理男性不孕的經驗來看,這種沮喪也會造成毀誡性的打擊,妨礙與另一半的關係。男性傾向內化他們的感受,往往無法自在的溝通,表達出失去孩子所造成的影響。

  「這影響很大,因為男性會懷疑自己的生殖能力,也會導致他們不願與太太發生親密關係,因為這令他們十分沮喪。」

  「我有個姻親,就曾經歷在分娩時失去孩子,這對他們而言,無異是個痛苦的經歷。 」

  「此外,在我所主持的研究機構裡,我認識了許多在懷孕期間失去孩子,或是孩子在出生一兩年內死亡的家庭。他們遭受的心痛與哀傷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也令他們相當痛苦。 」

  「儘管現在很多年輕人會把生育年齡延至三十歲以後,但在現今社會中,能否擁有自己的孩子,對大部分的夫妻而言還是很重要的。 」

  「如果問題出在女性的生育能力,在三十多歲至四十歲出頭的這十年間,生育能力開始下降,問題就變得很棘手了。延遲生育年齡會讓醫師難以幫助不孕婦女,導致在管理不孕過程初期,需要大量使用科技輔助。」 



【第十二章 從選擇好醫院開始】

  大部分醫院的員工都會對其所在醫院的醫療過程、方案及設施有所保護。 一般而言,這些在第一線的醫療系統工作人員,都相當善於照護他人,並了解病患需求。 

  訓練出勝任此職責的員工,則是所有醫院的首要之務﹔而提升照護範圍,則能使院方及員工不會在父母親的哀慟時刻,輕忽或漠視情緒爆發,或對哀慟家庭的需求大打折扣。

尋找適合的醫師

  選擇讓自己放心的醫師或是健康管理師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隨時詢問周遭有懷孕、流產、早產等類似經驗的朋友或支持團體,為你介紹適合或建議醫療人選。

  當然,公家或私人保險也會影響你對醫師或助產士的選擇。 你必須研究一下附近區域的醫院,想好在緊急時或臨盆時要採取何種醫療措施。 列出每一次產檢要詢問醫師或健康管理師的問題清單,就算你覺得這只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但有任何問題都要向醫療團隊提出,這很重要。

  如果你對得到的答案或醫療方式感到不喜歡或不滿意,要記得,你可以向其他的醫師或健康管理師詢問不同的意見。 若醫師不符合你們的需求,後續的醫療階段也不必局限於同一位醫師。

做好產前檢查,並預設突發狀況 

  一旦你決定要懷孕,或是發現已經懷孕了,你要做的重要決定之一,就是找誰做產前檢查。 你的醫師或健康管理師可以提供意見,告訴你該如何調理身體狀態,以及在懷孕期間尋求正確的情緒支持。 你的醫師或健康管理師是你第一個要打電話的對象,也要確定他們可以提供廣泛的服務,或掌握當前最新的醫療訊息,能在你需要諮詢時,將你轉介給相關專業人士協助。

  如果你有特定的醫療症狀、懷孕狀況或可能發生的併發症,同樣的,先向醫師及你要生產的醫院詢問,在發生緊急事件如流產、早產及懷孕併發症時,他們會如何處理。 你也可以問問醫師有空的時間,例如有問題時,他們何時方便接聽非緊急事件的詢問電話? 所有的產前檢查是否都會由他來做? 你的醫師是否能為你接生、是否能處理早產事件等問題?


亞曼達
助產士的故事

  亞曼達在處理懷孕失落上,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許多人認為她的方式較為開明進步。 亞曼達在此重述自身專業工作與個人生活的經驗。

  「對我而言,想要寶寶一直都是一件大事,但一次又一次的流產,讓我十分失望。對於其他人無法得到小孩的感受,我有另一番看法。夢想破碎是什麼感覺?仔細想想,我往後的人生該怎麼過下去? 」

  「我記得第一個流掉的孩子,我們兩個當時都很年輕,孩子的爸爸還哭了。 」

  「在流掉五個孩子之後,我很悲傷,也開始釐清一些事情。我花了幾天時間,跟其他母親們一同遠離,沉澱下來。我們舉辦一場追思會,紀念死去的寶寶。有些人的信念不同,但試著去處理這些事情是好事。這讓我了解到,世界上還有許多不同的悲傷。 」

  「失去孩子的悲傷與其他的​​悲傷都一樣,可大可小。像有人因為離婚失去先生,或是房子被燒成灰燼而難過──這些都脫不了關係。最終,你還是得學著繼續過日子。」

  「我選擇當助產士,是因為我的妹妹因胎兒異常而終止妊娠,當時我一直陪在她身邊。院方將寶寶放在一個腎形盆上帶過來,當時我想,不會吧!你們應該可以做得再好一點啊! 」

  「現在,我是懷孕失落諮商師,如果有胎兒死亡,或因胎兒異常而選擇終止妊娠,醫師都會與我聯絡,我會打電話給孩子的父母親,詢問他們是否想要過來跟我談談,那我們就可以聊聊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到醫院之後,可能要面對的情形。如果情況允許,我會議他們看一下所處的房間,知道是誰會照顧他們,大略提幾件與支持團體相關的事情,這樣他們就會了解,可以從何取得協助。 」

  「在他們回家之後,我與社工會持續追踪情況。通常會在兩週之後開始,因為那個時間點,大約是哀慟父母開始想回歸正常生活的時候﹔接著是在第六遇,或任何他們需要協助的時候﹔然後在孩子的紀念日時,也要適時關心。 」

  「我們將相關訊息做成手提袋,讓家屬可以帶回家。裡面附有悲傷時可供聯絡的支持團體或諮商團體相關訊息。這個袋子裡還包括孩子所有的紀念品、手腳印的照片、衣服和毯子。我會確認所有事情都有正確完成。那些信息清楚易懂。這工作讓我覺得很充實、富有挑戰,充滿悲傷與快樂。而且,人們會再回來,並且擁有健康的寶寶,這也是令人感到快樂的地方。」

  知識就是力量,所以重要的是,你要暸解在懷孕期間、生產時及生產後可能發生的狀況,這都會幫助你架構個人健康及醫療需求的問題。 與方便聯繫的醫師、專家、助產士、登記護士、公私立醫院等相關機構,討論你與寶寶所有可行的選擇。



【第十三章 寶寶,你永遠在我的生命裡】

建立可供懷念的儀式

  寶寶死後,多數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問:「為什麼?」這看起來似乎毫無意義。 畢竟,生命有開始,就有結束。 有宗教信仰的人可能會想,既然上天要給他們寶寶,為什麼卻又這麼快帶走他。 當母親的也會問自己:「為什麼這會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究竟做錯什麼?」當母親的可能會問向己,在懷孕過程巾,是否有做對事情,或者,她是否能阻止死神的到來。

  寶寶的死會為許多人帶來困惑及痛苦,當家庭所有成員,各自以自己不同的方式感受悲傷時,要造成共識做出決定,往往也會有困難。 最痛苦的部分,就是他們沒有機會真正去認識寶寶,以至於在悲傷過程中,能思念寶寶的記憶不多。

懷念事物
  幫助家庭度過失去孩子悲傷的方法之一,就是為孩子創造特別的記憶。 你的體儀師在這過程可以提供協助,並幫助你接受已發生的事實及認同寶寶的生命,不管生命有多短暫。

為孩子命名
  如果已經為孩子命名,要談起他的死亡就會比較容易。 這對認同孩子的存在也有所幫助,雖然孩子生命短暫,但終究是一條生命,也應受到承認。 對有宗教信仰的人而言,許多教徒會讓神職人員為孩子受洗,你的禮儀師可以幫忙尋找公證人來主持命名儀式﹔有些禮儀師也可以幫你辦一張命名證書。 或者,你想讓全家人都聚在一起,以非正式的方式為孩子命名,讚頌他的生命。

喪禮的重要性
  在幫助家庭度過悲傷的過程中,寶寶的喪禮非常有幫助。 喪禮服務提供家人在悲傷的過程中,有機會分享他們的痛苦與對彼此的支持。 這也會讓大家認同寶寶生命的存在,就像海孩子命名的功能是一樣的。

  有些醫院也會建議他們可以安排一場不用親自出席的喪禮。 不要太快做出決定,花幾天時間好好想清楚,你想為寶寶進行何種紀念儀式。 最好是有時間慢慢思考你的決定,想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總比日後想起孩子時,因為沒有依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與孩子道別,後悔卻已經來不放了。

  家庭成員有時也會在未徵詢孩子父母親的情況下做出安排,試圖「卸下孩子父母親肩膀上的重擔」。 但是,有關喪禮安排的相關決定,可以輔助父母面對寶寶死亡的事實。 當家人想幫忙時,千萬不要忘記,唯有失去孩子的父母,才能決定他們的真正需求。

寶寶喪禮的事項
  寶寶的喪禮需要包括什麼事情? 再強調一次,這是父母們自己的決定,許多選擇都是可行的。
  ·喪禮可以在殯儀館、教堂、墓園或親人的家中舉行。 只要在你覺得最自在的地方就可以。
  ·寶寶的照片可以幫助家人在往後的日子裡記得寶寶。
  ·選擇埋葬或火化都行,可以用不向的方式安置骨灰,覺得適合即可。
  · 一本有參與喪禮者的簽名紀念簿,甚至是參與者的照片。
  ·有些家庭成員可能會想抱抱寶寶。 禮儀師可以安排探視,讓希望得以成真。

家庭的悲傷
  家庭成員們可能會有不同的悲傷方式,並對寶寶的死有不同的悲傷原因。 祖父母會為失去期盼已久的孫子女難過,會問:「為什麼不換成是我死就好了?」他們也會為自己的孩子而心痛,卻無力減輕這痛苦。 寶寶的手足,尤其是感覺到新生兒帶走了父母的注意力,可能會認為寶寶的死是他們的錯。 父母親也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才會受到如此殘忍的失落。

  每個家庭成員都應該在這個支持網絡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並幫助彼此永遠記得這條重要小生命,並在小生命結束的同時,將悲傷昇華。

建立回憶
  對許多父母及家庭而言,花時間與寶寶相處,並儘可能創造回憶,可以榮耀寶寶的生命及存在價值。 建立回憶並與他們共度時光,是哀慟父母親療傷的關鍵。 這些特別的時光、紀念會和儀式可以讓衷慟父母親的心裡較為舒服。 其他建立回憶的方式包括:

  ·將寶寶的相片、超音波照片、一撮頭髮、身分證明手環、手腳印、體重紀錄,以及任何可以提醒你曾經懷孕,及與寶寶相處時光記憶的物品,一同整理在相簿裡。
  ·寫一封信、一首歌或一首詩,關於寶寶或送給寶寶。
  ·準備一棵包含寶寶在內的家庭樹。
  ·準備一本日記記錄對於寶寶的想法及心情。
  ·在忌日或生日時舉行追思紀念會或禱告。
  ·種植紀念樹,或是在寶寶生日前後種花。
  ·在寶寶的墓園或特殊地點,規劃一塊紀念區域。
  ·製作寶寶誕生的十字繡、相框、紀念盒或紀念瓷磚。
  ·認養星星。
  ·每年贈與其他小孩禮物來紀念你的寶寶。

  週年紀念日是個難過的時刻,就算經過再多年,在特定的日子還是會很難過。 有幾種方式可以紀念這些特別的日子。 你可以:
  ·以寶寶的名義捐款給喜愛的慈善機構。
  ·捐花給醫院、教堂或寺廟。
  ·舉行追思儀式。
  ·點蠟燭。



【第十四章 創造新的未來】

我想再度懷孕 

  若你開始思考再度懷孕的可能性時,你會發現自己的心情不斷起伏轉變。 有時你會覺得自己一心只想再度懷孕,而下一刻又會覺得,自己無法承受可能再次發生的心痛。 這種不確定的感覺很正常,對任何曾經遭遇失去胎兒的婦女而言,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身旁親友肯定會提供你許多不同的意見,告訴你該做什麼,以及該等多久才能再度懷孕,但這都只會加深你的困惑。 畢竟何時該再次懷孕的決定,應該是你與你的配偶依照兩人的感覺而定。 這是你們攜手共同決定的人生旅程,不論懷孕會帶來何種結果,你們都要共同面對。

身體狀況
  你要確定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準備好接受再次懷孕。 如果對自己的身體有所疑慮,務必向醫師或健康管理前提出詢問。 如果你前次的懷孕或生產,曾發生過任何並發症,最好是與醫師商量,找出可行方式,將風險降至最低,或與醫師討論接下來可能發生的風險。

  你可能想調適好身體,讓自己能以最健康的狀態,迎接下一次的懷孕。 舉例來說,你會想大幅減重,或問到你懷孕前的運動模式,並積極改善你的身材。 你可能會為了受孕開始服用營養補給品,像是葉酸,好讓寶寶有最佳存活的機會。

  還有一些因素會影響你再次受孕的決定,例如母親的年齡、小孩的年齡差距、受孕機率、健康考慮以及你與另一半的關係強度。

情緒考量
  再次懷孕前,除了考慮身體情況之外,也要考慮你在心情上是否調適好了。 就算痛苦的程度會隨著時間過去而稍稍緩和,但要知道,你永遠無法徹底忘記那失去的孩子。 如果你還深陷痛苦的情緒中,或覺得自己尚處悲傷初期,這或許不是再次懷孕最佳時刻。 若悲傷心情還沒調適好就先懷孕,只會將悲傷拖延到下一個寶寶出生之後-如此一來,悲傷隨時會回來。 你也會對後續懷孕或下一個孩子,存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會害怕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度發生,是很自然的現象。 所以要讓身體先克服恐懼(與醫師討論類似情況再次發生的可能性),並且自己面對恐懼。

沒有孩子的另一條路

  有時候,不管如何盼望、如何期待,夫妻終究要面對另一種不同的未來-一個沒有小孩的未來。 不管是經歷過受孕治療失敗,或是多次失去孩子,夫妻都難免會面臨不如預期的結果。 但是,社會還是可以提供其他組成家庭的方式,例如領養小孩或代理孕母﹔甚至是以沒有孩子為前提之下,重新檢視兩人對未來的期待與夢想。 最重要的是,夫妻要達成共識,共同做出決定,並且盡可能開誠佈公的進行溝通。 在面對新希望與新計劃的同時,有時不免會受到衝擊,想起失去孩子的傷痛。 不管怎樣,你只需要去做你和另一半都覺得是正確的選擇就好。

  當然,決定不要再有小孩也是另一種選擇。 此一決定所帶來未知的好處包括:可以擁有更多個人的時間來發展自己的興趣,有更多的時聞和精力來發展人際關係,甚至是在衝刺事業時,也不需考慮身為父母所需盡的義務與責任。

  如果擁有小孩曾經是你重要的夢想之一,面對這樣的改變,就算不是用一生的時間,也需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來接受沒有小孩陪伴的生活。 你與另一半可以仔細思考幾個問題,釐清你們對未來沒有小孩的感受,包括:仔細檢視你想要有孩子的原因? 你是否可以想像沒有小孩的生活? 你們該如何接受這種情況,並讓兩人的未來有著充實的生活? 你們該如何共同探索對未來的規劃與夢想? 想辦法將你的故事與他人分享,例如尋求諮商帥的協助,參與相關支持團體,並與有類似經歷的夫妻交流。

你不孤單 

  只要在這個角落,有人因為經歷失去孩子而感到心痛,在另一個角落裡,也一定曾有人發生類似的故事,可以與他人分享。 你可以尋求屬於你的支持力量,哀慟父母不需默默承受痛苦,而是可以藉由向他人伸出雙手,來幫助自己找到新的希望,並且走出極度傷痛的心情。 如同本書中的個案,與他人交流,討論個人經驗,都是治愈情緒傷痛的關鍵。 你更可以藉此找到勇氣,以許多不同於以往、從未想像過的角度,重新面對自己的人生。

  重要的是,要學會分享自己的故事,在需要的時候尋求協助,並讓未來的生命與生活保持完整。 傾聽他人的故事,也有助於重建我們的人生旅程──因為分享,我們才能感受到,自己不只是活在個人的世界中,而是這浩瀚世界的一分子。



【尾聲】

  這本書是紀念所有來不及認識這世界的寶寶,以及勇敢地為生存而奮鬥的早產寶寶。

  本書也要紀念在這世上,每一天都努力付出投入工作,在加護病房裡以愛心與慈悲心照顧嬰兒的專業醫護人員。

  謹以此書獻給所有每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要守護生病寶寶的家長,或是寶寶不敵疾病無法存活的家長。

  對我個人而言,我的兩個兒子,喬舒亞和以斯拉,終究沒有機會與他們的父親及我一起體驗人生﹔而我另外兩個健康可愛的兒子,丹尼爾和約爾舒,是激勵我們每天尋找答案、降低數據、幫助家庭諮商,並持續供應重要醫療設備的動力來源。

  透過意識抬頭及教育芳式,請記得未來始終都有希望,期盼我們的下一代及後代子孫,都能聽見他們寶寶的哭聲──無須再見到沉默的淚水。



【給寶寶的一首歌】

紀念你的生命,我的寶貝

作詞/作曲:朱蒂絲﹒ 杜倫(Juditn Durham)

  從何開始?這是什麼感受?

  悲傷與空洞,欺騙與寂寞。

  你曾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寶貝。

  我是如此的興奮,因為我只想要擁有你。

  是我做錯了嗎? 為什麼我留不住你?

  過去你曾住在我的身體裡,至今我仍不免流淚。

  朋友無法了解我傷有多痛;

  只有你和媽咪兩人相互道別。

  紀念你的生命,我的寶貝。 紀念我們共度的時光。

  你是珍貴的禮物,擁有人性的靈魂。 你將永遠在我心底。

  紀念你的生命,我的寶貝…紀念你的生命

  你現在好嗎?我不時想起你,

  彷彿你的精神與我一同成長,

  噢,我正學著適應,我正學著繼續活下去﹒

  但沒有了你,家裡始終少了一個人,

  噢,我沉默的淚水,我無聲的心跳。

  我依然記得那深處的溫暖。

  朋友們善意的表現關懷,

  要我接受你曾經存在,卻已死亡。

  如果有人問我,我是否知道愛是什麼,

  我會因你而微笑,雖然早已天人永隔。

  從現在直到永遠,你都是我的小天使,

  在我疼痛心中的某個角落。

  紀念你的生命,我的寶貝。 紀念我們共度的時光。

  你是珍貴的禮物,擁有人性的靈魂。 你將永遠在我心底。

  紀念你的生命,我的寶貝… 紀念你的生命。



2016年1月31日 星期日

[漂流] 多麼胖…

文/江婕瑋 職能治療師
  
原文出處: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251058271575970&set=a.464978406850631.124262.100000154267360&type=3&theater


  中午老公和我享用完豐盛的Buffet,撐著肚子心滿意足地踏上歸途,不料車子才騎了沒多久⋯
  
  「碰!」下方忽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下車檢查後發現——後輪竟然爆胎了!
  
  和老公辛勤推著機車去維修的路上,還經過頗有深意的麵包店招牌⋯嗯,我想是上天要我們認真減肥了吧⋯

2016年1月23日 星期六

[光合] 青少年生命教育,

文/江婕瑋 職能治療師
  
原文出處: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245954148753049&set=a.988570391158094.1073742013.100000154267360&type=3&theater


  早上士哲和我受育麟書院邀請協助志工生命教育,一起向國中、高中及大學生分享「成為自己的夢想實踐教練」,談談學生時期的生涯規劃。
  
  在強烈寒流南下的早晨,許多人都選擇躲在溫暖的被窩裡,可這群小哥哥、小姊姊不畏溼冷,清晨就開始幫忙打理國小營隊的大小事,熱情帶動怕生的小朋友,也溫暖關照哭哭的小朋友;平時與人應對知書達禮,隨時細心留意他人的需求,並主動投身公眾事務。懂事的大孩子照顧小孩子的溫馨畫面讓人好感動,很期待我們的寶寶將來有機會在相仿的氛圍中長大。
  
  於講座中,我們協助學員盤點自己含知識、學歷、人脈、外貌、經驗、社團⋯等身份統合資本(Identity Capital),以生涯卡系列輔助釐清自己的天賦、興趣和使命、進而找到理想願景,並在自我探索後,討論知識技術革命和全球化對外在環境的影響。
  
  由於學員年齡層差異大,同樣的學習活動學員有不同的回應:國中生還在摸索自我的輪廓,高中生升學目標明確,大學生則是渴望對職場有更多認識,可發現隨著年歲和經歷的增長,對於自己的想望確實有越來越清楚的體會。特別的是,在寫五年後的未來履歷時,所有學員同樣振筆疾書,欣賞完稿的理想工作、科系、收入、感情及家庭狀態,每個人臉上都是滿滿的喜悅與希望。
  
  在做完小月子出關後,首次和老公合作協助大孩子們探索學生時代美好的無限可能,感覺格外有意義。謝謝小哥哥、小姊姊帶給我們的學習,讓我們和你們一樣,對未來充滿期盼。

2015年12月23日 星期三

[觸礁] 黃大寶再見…

文/江婕瑋 職能治療師
  
原文出處: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226592940689170&set=a.1162347893780342.1073742050.100000154267360&type=3&theater


  黃大寶對不起⋯是媽媽沒有把你照顧好⋯願你在天上做個活潑快樂的小天使⋯準備好了再來找爸爸、媽媽哦,愛你。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229701583711639&set=a.1162347893780342.1073742050.100000154267360&type=3&theater


  很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事情來得非常突然,面對期盼已久的小生命驟逝,家人和我都還需要一些時間調適身心,沒辦法即時回應大家的問候,真的很抱歉。
  
  我的寶寶在22週自發性早產,這之前中西醫檢查母體和寶寶都正常無異狀。自然產的過程很快、很順利,只是,我生得太早⋯現今醫療一般不選擇救治存活率太小的寶寶⋯
  
  12/23產後的隔天,從新光醫院出院後我就直接回麻豆婆家調養了,月子期間不適宜用眼過度和外出,因而不方便回覆大量訊息和探訪,還請見諒。如有急事請聯絡外子士哲,或是打我的手機。
  
  非常感恩您溫暖的關心和祝福,相信黃大寶已經到了一個更美好的地方,我們也會繼續努力成為更好的爸爸、媽媽,祝福大家平安順心。